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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知暖攥着手机的手心沁出薄汗,掌心微湿,指节微微发白。

江砚寒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头顶,带着一丝淡淡的烟草与雪松气息,她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刚才一直在发抖,连膝盖都在轻微颤抖。

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照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泛着青灰的胡茬在光影中若隐若现。

她看见他喉结动了动,把后半句“他们”咽了回去——那两个字像根细针,扎得她心口发疼,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胸腔深处缓缓刺出。

“几点的航班?”她声音沙哑,像是被砂纸擦过,手指无意识地抠着他西装袖口的金线,指尖摩挲着那些细微的纹路,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江砚寒的手覆上来,将她的指尖轻轻拢进掌心,他的手掌宽厚温暖,带着皮革与金属混杂的气息。

“凌晨三点。李经理已经在安排伪装用的证件和设备。”他顿了顿,拇指摩挲着她手背上的小骨头,那触感像潮水轻轻拍打礁石,“知暖,如果你现在说不想去——”

“我要去。”林知暖打断他,仰起脸时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湿意,在月光下微微颤动。

她想起昨夜翻来覆去睡不着时,枕头边那枚米妮银链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链坠内侧刻着极小的“K - 01”,像道烙在她心尖的印记,每看一次,胸口就隐隐作痛。

江砚寒的瞳孔微微收缩,喉间溢出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像是风穿过缝隙的呜咽。

他低头吻她的头顶,唇瓣轻柔而坚定,像是要把所有不安都吻进骨髓里:“好,我们一起。”

凌晨的机场像座沉默的钢铁巨鲸,空气中弥漫着燃油与冷金属的味道。

李经理裹着件看不出颜色的旧风衣,捧着两个装医疗设备说明书的牛皮纸袋迎上来。

她眼角的细纹里还沾着未褪的倦意,却在看见林知暖时立刻扯出个精神的笑:“林主管,江总,这是伪造的采购合同和设备清单。”她压低声音,指节敲了敲纸袋夹层,“定位器和紧急信号弹都在里面,我在三公里外的面包车里守着,三十秒内能赶到。”

林知暖接过纸袋时,触到李经理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按计算器磨出来的,粗糙却又温暖,隔着纸袋传来的温度烫得她眼眶发酸。

“李姐。”她轻声唤,“等我们出来,请你喝奶茶。”

李经理的笑僵了一瞬,随即用力点头:“双皮奶加三勺糖,我记着。”

废弃疗养院坐落在城郊的荒山上,外墙爬满深绿色的藤蔓,像道腐烂的伤疤,随风摇曳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空气中飘着一股潮湿的泥土味,混杂着枯叶腐败的气息。

江砚寒扶着林知暖跨过半扇倒塌的铁门时,她踩碎了块发霉的地砖,碎屑溅起时扬起一阵尘土,混着半截褪色的护士胸牌,“张淑兰”三个字还能勉强辨认,边缘已经锈蚀得几乎握不住。

“小心。”江砚寒的手掌虚虚护在她后腰,另一只手插在西装内袋——那里装着微型电击器,冰冷的金属贴着手掌,让她安心了些。

林知暖能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像面稳定的鼓,一下下敲散她心里的慌乱。

地下一层的实验室门是锈蚀的铁板,江砚寒用从李经理那里拿的万能钥匙捅了三次才打开。

霉味混着刺鼻的化学药剂味扑面而来,呛得人喉咙发紧。

林知暖捂住口鼻咳嗽时,目光扫过墙面——然后彻底僵住。

墙上密密麻麻钉着照片和数据图,最中间那张是她五岁时的照片。

照片里的小女孩扎着歪歪扭扭的羊角辫,蹲在开满野花的山坡上,怀里抱着只黑白相间的小猫。

阳光透过纸面洒下来,仿佛还能闻到那天午后的青草香,感受到小猫舔她鼻尖时那股温热。

那是她记忆里最清晰的画面:妈妈蹲在她身后举着相机,阳光晒得她后颈发痒,小猫突然舔了她鼻尖,她笑出了眼泪。

“知暖?”江砚寒察觉她的异样,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下颌瞬间绷成冷硬的线条。

他上前一步将她挡在身后,指节捏得发白,喉间滚出低哑的警告:“谁准你们拍她的。”

林知暖的指尖轻轻抚过照片边缘的日期:2012年5月17日。

那是妈妈出事前三天。

她突然想起陈婉儿说的“出生证明上的父亲”,想起信鸽腿上的芯片,所有碎片在脑海里疯狂旋转,撞得太阳穴突突作痛。

“叮——”

老旧终端机的启动声像根针,刺破了凝固的空气。

林知暖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碰倒了桌上的烧杯,液体滴在终端机的感应区,屏幕正泛着幽蓝的光。

她鬼使神差地伸手,指尖悬在键盘上方时,一串数字突然不受控制地从记忆深处涌出来——1998年7月15日,她的生日。

输入键按下的瞬间,屏幕上的乱码突然重组。

林知暖看着跳动的字符,耳边的血液轰鸣声盖过了所有声音。

最后一行字定格时,她的手指重重砸在桌沿:“意识同步对象:林知暖 - 01号”。

“知暖!”江砚寒转身的瞬间,整栋建筑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红色灯光在墙上投下扭曲的影子,天花板的通风口传来金属摩擦的尖啸——是自动锁闭系统启动了。

“跟紧我!”江砚寒拽着她往门口跑,却在转角处听见急促的脚步声。

两个穿着黑色制服的守卫举着电棍冲过来,手电筒的白光刺得林知暖睁不开眼,电棒发出噼啪的电流声。

“左边!”她突然拽住江砚寒的手腕,指向头顶半开的通风管道。

守卫的脚步声近在咫尺时,她抓起脚边的铁盒扔进管道,金属碰撞的回音在黑暗里炸响。

两个守卫愣了愣,果然转向左边追去。

江砚寒抱着她钻进安全通道时,她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咚咚如擂鼓。

他的西装后背被冷汗浸透,却仍用身体护着她撞开最后一道门。

月光重新漫上肩头时,林知暖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攥着从终端机里拷贝数据的U盘。

塑料外壳被她捏得变形,却始终没松开半分。

“如果我不是我……”她声音发颤,仰头望进江砚寒泛红的眼底,“我还是我吗?”

江砚寒的喉结动了动,将她紧紧拥进怀里。

他的心跳声震得她耳膜发痒,混着山风里的草木香,像道没有尽头的城墙:“你是林知暖,是在茶水间帮保洁阿姨搬箱子的林知暖,是被我凶一句就会眼睛汪汪的林知暖。”他低头吻她的头顶,“你是我的,这就够了。”

山脚下,李经理的面包车大灯突然闪了三下。

江砚寒牵着她往山下走,月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道没有尽头的路。

林知暖望着远处城市的灯火,突然想起陈婉儿塞给她的银链,想起母亲旧箱子里那个红布包——或许所有的谜题,都藏在这枚发烫的U盘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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