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酒美嘞!”
黄四浅尝温好的酒后,作出如此评价。
一坛酒水很快被分食殆尽。
得了酒水的人,坐在炭火旁,沐浴着炭火的温暖,小口小口的浅尝着。
屋外是风雪凌冽,屋内炭火温暖,尝饮美酒,此时此景,令大家伙松懈平和下来,有人开始挑起话题。
小到插秧育苗,大到国之大事,纷纷成了众人口中的谈资。
屋内不时响起大笑声,反驳声。
陆芝将一张鹿皮垫在地上,席地而坐,她双手抱着双腿,脑袋放在双膝之上,由于喝了酒,脸上微微泛红,她轻声问道:
“师弟,我是不是特别没用?”
许夜同样坐在地上,下面垫了鹿皮,此刻听陆芝这么一问,颇为不解,扭头看着陆芝:
“师姐何故此问?”
陆芝略微抬头,目露忆色:
“那次我晕倒在地,应是被人打晕了,若非师弟你,结果定是生死不知。我知你是有麻烦,却帮不上忙。”
原来师姐都清楚…许夜摇摇头,宽慰道:
“师姐,勿要妄自菲薄。”
女子颔首,将脑袋埋入了貂皮的雪白绒毛里,默了默,缓声道:
“其实也非我不想修炼武道,只是…我武道天赋着实一般,费了父亲好一番心思,才硬生生将修为提升到炼脏境。
修行无望,寸无所获,我这才开始研究各类经典,咬文弄字,学习刺绣…这些非我所愿…”
说至此处,陆芝声音已微微颤抖,她也是趁着酒意,加之这融洽且嘈杂的环境,才敢将心里的这些不快与遗憾吐出,颤声道:
“生子育女,非我所想。我虽是女儿身,却也有攀岩走壁,踏浪而行,惩恶扬善,行侠仗义之志。师弟…你不会笑话我吧?”
许夜一直静静地听着,此刻见她如此一问,立刻回道:
“怎会?师姐你志存高远,钦佩你还来不及,我又岂会笑你?”
正当两人谈论时,围在炭火旁的黄四,见天色已晚,想着明早又要早早起来送货,便不得不招呼起聊的火热的一众兄弟:
“兄弟们,明日天亮便要起来赶路,早些歇息罢。”
原本聊的火热的众人。此刻纷纷停了下来,虽说大家聊的兴起,可终归是押镖人,需要以镖局的任务为重。
一时间,本来热闹的场面,瞬间冷清。
其实黄四之所以叫大家停下,还有另一个原因,他怕手下这些粗人等会儿聊的过头,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
若是放着平常,说些什么不该说的也就罢了,反正也没人听到,可现在不同。
旁边可是还有两位实力高强的武者。
虽说这两人看起来颇为讲理,可终归是陌生人,他摸不清这二人的性情,万一只是表面上看起来讲理,那就完了,说不得还有性命危险。
而让大家伙安静下来后,黄四又开始进行人员安排,这一带常有盗匪出没,已有许多商人被抢过。
尽管此次他带起了人手,无惧普通盗匪,却也还需要小心敬慎,免得阴沟里翻船。
在他的吩咐下,五人被安排起守夜。
其中三人穿着厚实袄子,站到了院墙下,警惕院外,另有三人则站在屋内,透过窗户主语院外两人的动静,以免被盗匪给抹了脖子。
本来守夜只需三人,但如今院门没了,夜间守夜就更添一份危险,于是他特意多安排了两人。
对于黄四的安排,许夜并未放在心上,易微联他的实力,就算有盗匪也无所畏惧,这些不过土鸡瓦犬,不值一提。
他现在的注意力都放在陆芝身上,女子听了他方才的那一句话,便一直沉默不语,他瞧不见女子的脸,也猜不出她此刻的心思。
良久。
许夜才见陆芝抬起头来,朱唇轻启:
“师弟,我有些冷。”
许夜是挨着陆芝坐的,两人中间只有一尺多些的距离,此刻听见陆芝的话,他便打算起身:
“我去拿羊…”
感受着肩上传来的柔软触感,许夜怔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的轻轻扭头,看向自己左肩。
女子的秀发正紧紧贴在他的肩膀上,一缕缕特殊的幽香,犹如奔腾的河水,不断的钻入他的鼻腔。
‘师姐这是…’
许夜终究是不敢动弹,只得维持着现在这个盘坐的姿势,也不敢说话,怕伤了陆芝此刻那颗脆弱的心。
夜色下。
女子将脑袋依靠在男人坚实的臂膀上,两人都不曾开口,也不曾有其他多余的动作,不似夫妻,倒像是相互心生爱念的青梅。
夜晚幽静,两人都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扑通扑通…
陆芝忽然弯眉,面上露出笑意,一对桃花眼成了月牙儿,她压低着声音,小声道:
“师弟,我美吗?”
许夜不敢动弹,他并无什么男女爱恋的经验,前世如此,今世更是如此,所以他此刻十分不解,不知陆芝心中所想,嘴上却还是答道:
“美。”
陆芝动作变得大胆起来,一下将耳朵贴在了许夜左胸,竖耳倾听,片刻后她抬起头,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含笑道:
“师弟,你心跳变得快了呢…”
听见这话,许夜此刻却是一头雾水,他实在弄不懂师姐要干什么,明明之前不还有些悲观么,怎的现在有调戏起他来了?
席地而睡的黄四,此刻却是不敢弄出什么动静,他只得在心中感慨。
‘这就是贵公子撩妹的手段吗?果真朴实无华,根本就不需要自己出手,那美人儿自己就贴上来了。’
瞧着陆芝一会摸摸他的胸膛,又拍拍他的脊背,时不时还用那厚实之物,擦过他的臂膀,许夜有些受不了了,颇为严厉的道:
“师姐,勿要在逗我了,不然…”
陆芝轻轻一笑,毫不在意,面上并未惧色,反而还挑衅的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划过许夜坚挺的胸膛,将嘴唇凑到他的耳旁,轻轻说道:
“不然…不然要怎样呢…”
许夜受不了如此挑衅,虽说陆芝是他的师姐不假,可陆枫临行前,可是对他挤眉弄眼,明确说过肥水不流外人田,何况他还是一个男人。
“啪…”
微弱的脆响,在屋内响起。
感受着丰满处传来的一股触感,陆芝微微扭头,垂下眼眸,看着后背腰下的那只手,脸上露出一抹不可思议的神色。
她实在没想到,自己这位师弟,如今竟涨了胆子,还敢对她动手了。
不过对于许夜的这个举动,她并未生气,相反,内心还有那么一丝愉悦。
此时此刻。
她不由想起了陆枫在离开平山县前,单独寻她说的那些话。
“芝儿,你二十好几的人,也老大不小了,是该考虑考虑寻门亲事了。”
“你别怪爹啰嗦,爹如今岁数也大了,不晓得还有多少个年头可活,如今合气门也传了下去,我这辈子倒没啥挂念。”
“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
“也只有你成了家,有了娃,爹才能放下心来,就是咽气了也舒坦。”
“你自己有没有喜欢的人?要是没有,我看我许夜这娃就不错。”
“你先别急着反驳,听爹给你说说。”
“许夜这娃他不是常人,他武道天赋出众,未来成就极高。而且这小子懂得报恩,他对那些对他好的人,从不吝啬,你跟着他不会错。”
“这还只是其中一点优点,你不是想走武道之路吗?你天生经脉堵塞严重,爹这把老骨头试了那么多办法,都没能让你这症状减少些,但许夜不一样。”
“这小子身上是有些本事的,说不定以后有办法将你堵塞的经脉给疏通,那时你便能继续修行武道了。”
“总而言之,你选许夜,不会吃亏,也不会上当。要是你选其他人,爹是不会安心的,选许夜爹就放心,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话我就说这么多了,你自己也好生想想…”
如今回想起这些话,陆芝颇感温馨。
其实在陆枫说了这番话的几天后,她就已然在心里接受了陆枫的这个提议。
她对许夜本来就有些好感,尤其在她故意几次穿着诱人的衣物去寻许夜,而许夜依旧无动于衷后,她对许夜就更加有了好感。
只不过…
这师弟就是个木鱼脑袋,有时候她都暗示的那般明显了,师弟就是懂不起她话里的含义。
就如同之前许夜问她,是否要一起走时,她的那个回答,就是再表明她陆芝愿意一直跟着他许夜。
只可惜…这家伙不知怎的,就是懂不起这话里的意思。
他们两人一起赶路整整六日了,平时除了赶路,这家伙就不会与她多说两句话,真是笨到家了,要换作其他男人,早就开始动手动脚了。
不过对于许夜的这一点,她虽有些懊恼,却并不讨厌,反而还有些欣赏。
若是许夜真如其他男子一样,对她不尊不敬,动手动脚,她决计不会喜欢,只会讨厌。
而今日,她之所以要打破平静,就是不想再等了。
她怕许夜这木鱼脑袋真的啥都不懂,最后去了京城,被那里的大家闺秀给拐跑了。
适才她借着酒劲,故意说出了那番话,并不是真的心情不好,而是想借着这话话题,让许夜安慰她。
哪知这小子根本不懂她的心思。
她都故意与其坐的那般近了,也不知伸手过来抱抱她,到头来还要她主动出马,她还没见过有如此之笨的人。
好在这笨小子终于开窍了,敢于对她动手了,她还真怕许夜一直忍着,对她恭恭敬敬,若真那样,她也不好再厚着脸皮挑逗。
与她相反,许夜此刻心中并不平静。
他也不知怎的,自己莫名其妙就动了手,那是拍在了如此敏感的部位上,这叫他之后如何面对师姐?
‘这可如何是好…’
许夜有些心慌,着实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个局面,他手不敢挪开,身子更是端正得紧,连眼皮都不敢眨一下。
就是在面对落霞三位先天的围攻时,他都不曾有现在这般紧张。
但他不知道的是,这并非他莫名其妙就将手贴了上去,而是中了陆芝的计。
陆芝见他一动不敢动,只觉十分有趣,探出身子,将嘴唇贴在许夜耳旁,轻轻地问道:
“手感如何,师弟?”
闻言。
许夜神色一凝,下意识的抽回手,有些诧异的看着直勾勾盯着自己的陆芝,心里不由萌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难不成…师姐是故意引诱我的?’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许夜便将之推翻了。
师姐向来端庄,有大家闺秀的气质,怎么可能会作出如此行径?
许夜心里正乱,却又感觉一抹柔软擦过自己的手臂,随后一直冰凉软滑的手,贴在了他的左手掌上。
旋即他便感受到自己的手被陆芝拿起,又放在了方才那不敬之处,女子吐气幽兰,在他耳边轻轻说道:
“师弟,为何不答,是太快了,所以没有感受真切吗?那现在是否能说了?”
看着陆芝如此反差的一面,许夜皱了皱眉,心里直呼顶不住。
明明平日里端庄秀丽,如同大家闺秀,如今竟有如此一面,不过他还是强行镇定下来,有些不解的问:
“师姐,你…”
他话没说完,却被陆芝打断了:“你是不是想问 我为何要这么做?”
见许夜微微一点头,陆芝这才说道:
“不为什么,爹临行前,嘱咐了我,让我寻个能托付的男子,他特意介绍了你。
我没什么喜欢的人,不过为了能让爹安心,我就试着多与你接触了,发现你与其他人不一样。
我之前多次叫你去我房间,故意穿的比较露骨,你不紧不趁着机会多看两眼,还特意将目光移向别处,那时我就对你有了一份好感。
后来我多次暗示你,有与你喜结连理的打算,你却不为所动,我是真不知你是真的不懂,还是刻意假装不知。
如今我之所以如此,也是被逼无奈,但凡你主动些,也无需让我拉下脸皮,做这样的事。
如今你也知晓了我的想法,你便说说你的想法罢,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只要你说不愿,我立马就做回之前的我,不会再继续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