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霄神雷的余威尚未完全散去，林凡的意识却被一股更加狂暴、更加混杂的力量所裹挟。刚才那如梦似幻的飞升体验，此刻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刺骨的冰冷和麻木。
他感觉自己仿佛被丢进了一个巨大的、不断旋转的漩涡之中，周围是无数细碎的光点和扭曲的法则碎片，它们如同最锋利的刀刃，在他刚刚完成的、本应坚不可摧的“天道印记”上疯狂刮擦。
“叮！警告！警告！仙界空间排斥力已达到阈值！‘天道印记’正在尝试进行‘法则锚定’，但受到‘虚无吞噬者’的‘规则烙印’严重干扰！宿主修为急速下降！”
林凡的脑海中，系统的警告声如同催命的警钟，每一次响起都让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他原本通过“大道符文”和“宇宙本源”加持的、近乎无敌的合体期修为，此刻正以一种令人绝望的速度滑落。
“不……不可能！”林凡试图调动体内的力量，却发现那熟悉的、磅礴的金色功德之力，以及与“万界功德轮”的联系，变得模糊而遥远。他仿佛置身于一片汪洋大海之中，而他自身，却连一滴水都无法调动。
“我要去的地方，是仙界！我飞升的目标，是更强的力量！而不是……沦为凡界的渣滓！”
他怒吼着，试图用前世积累的意志力去对抗这股来自更高维度的“稀释”和“压制”。然而，这股力量太过强大，太过纯粹，它不仅仅是排斥，更是一种对低级生命“本质”的“重塑”。
“嗡——！”
当一切归于平静，林凡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泥泞的地面上，周围是一片荒凉的景象，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令人不适的硫磺气息。天空不再是修真界那般澄澈，而是呈现出一种浑浊的灰白色，偶尔有几道灰蒙蒙的光线穿透云层，显得阴森而压抑。
他尝试着感知自己的身体，却只感觉到一股虚弱无力。体内的灵力，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甚至连最基础的法术都难以施展。
“我……现在是什么修为”他心中涌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他连忙运转起脑海中残存的系统界面，尽管界面闪烁不定，但依旧能看到一些基础信息。
“宿主：林凡。”
“修为：炼气初期（仙界）。”
“功德值：0。”
“法则亲和力：e级。”
“………”
“炼气初期！”林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堂堂玄洞悉宗宗主，刚刚飞升的合体期大能，竟然跌落到了仙界最底层的炼气初期！这比他当年刚穿越到修真界时还要不如！
“这……这怎么可能！我的天道印记呢我的功德之力呢我的万界功德轮呢”他疯狂地感知着，却发现那些曾经赖以生存的底牌，都变得无比模糊，仿佛被封印在了另一个遥不可及的空间。
“叮！警告！由于‘虚无吞噬者’的‘规则烙印’干扰，宿主在穿越维度壁垒时，大部分力量被‘稀释’和‘重塑’。‘天道印记’被暂时‘封存’，‘功德系统’进入‘休眠’状态，‘万界功德轮’及‘时空沙漏’等核心物品，已与宿主绑定，但需在‘仙界规则’下重新激活。”
系统的声音依旧冰冷，却带着一种宿命般的残酷。
“被稀释……被重塑……被封存……”林凡痛苦地闭上眼睛，他感受到了这股来自仙界维度的、赤裸裸的压制。在这里，低级生命，根本不配拥有强大的力量。
“哼！”
就在这时，一声粗暴的呵斥声在他耳边响起。
“滚开！别挡着道！”
一个身穿粗布麻衣、修为大约在炼气中期左右的仙人，一脚将林凡踹翻在地。林凡那本就虚弱的身体，被这一脚直接撞在坚硬的地面上，传来一阵剧痛。
“咳咳……咳……”林凡吐出一口带着泥土的血沫，抬头看向那个踢他的人。
那名仙人看着林凡，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厌恶。
“一个炼气期的杂碎，也敢挡本大爷的路真是找死！”他毫不留情地又踢了一脚，同时唾骂道，“废物！看来你也是刚从凡界飞升上来的吧看看你这副德行，连身上的仙衣都还是凡界的破烂货！”
“穿凡界衣服的，都是最低贱的蝼蚁！赶紧滚开，否则本大爷就把你丢进‘灵气枯竭区’，让你们这些废物在里面慢慢饿死！”
林凡被他粗鲁的语言和动作激怒，但他现在的身体，却连反抗的力量都没有。他感觉到一股屈辱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堂堂的玄洞悉宗宗主，在修真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竟然在这里被一个连他随手一击都能灭杀的凡界修士如此侮辱！
“仙界……就是这样吗”林凡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
他抬起头，看向周围。这里似乎是一个临时的飞升者聚集地，许多和他一样，刚从凡界飞升上来的修士，正被一群看起来修为稍高一些的仙人驱使着，做着最粗重、最危险的工作。他们衣衫褴褛，面容憔悴，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麻木，与林凡之前见过的任何一个修真界的修士都截然不同。
“不……这不公平！这太不公平了！”林凡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刺入掌心，鲜血流出，但他却浑然不觉。
“系统，我需要力量！我不能就这样被这些人欺辱！”
“叮！宿主当前状态，无法直接激活‘功德系统’。‘仙界规则’对‘凡人界’的力量有极强的压制作用。若要恢复力量，宿主需适应仙界规则，并寻找‘仙界功德之门’的相关信息，以此为契机，尝试重新激活‘功德系统’。”
“仙界功德之门”林凡心中一动。
他这才想起，在飞升前，系统曾经提及过“功德系统”可能并非是凭空产生的，而是与某个更古老的“仙界功德之门”有关。
“系统，你是指……我需要找到关于‘仙界功德之门’的信息，才能重新激活‘功德系统’”
“叮！是的，宿主。‘仙界功德之门’是‘功德系统’的‘本源’。只有找到关于它的完整信息，并成功建立与‘功德之门’的联系，才能逐步恢复宿主的力量。”
“但，‘仙界功德之门’的信息，在仙界属于禁忌信息，极少有人知晓，即便知晓，也价值连城，非一般炼气期修士所能触及。”
林凡苦涩地笑了笑。他现在连温饱都成问题，更别说去触及什么“禁忌信息”了。
就在这时，刚才那个踢他的粗鲁仙人，又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一丝阴冷的笑意。
“嘿，小子，看你一身凡界的破烂，又是个炼气期的废物，不如跟着我混吧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林凡警惕地看着他。
“好地方”
“是啊，‘灵气枯竭区’外围，偶尔会有一些‘过时’的仙器或者功法残片被丢弃在那里。虽然价值不大，但总比你在这里饿死强。”那仙人舔了舔嘴唇，眼中闪过一丝猥琐，“只要你乖乖听话，少爷我保你一日三餐，还能给你一些‘小好处’……”
林凡心中一片冰凉。他知道，这所谓的“好地方”，不过是将他丢弃在更危险、更绝望的境地，然后从中榨取他最后的利用价值。
“滚开。”林凡冷冷地说道，他虽然虚弱，但骨子里的傲气还在。
“不知好歹！”那仙人被激怒，眼中闪过一丝凶狠，“既然你不识抬举，那就只能……灰飞烟灭了！”
他举起手，掌心凝聚出一道淡薄的绿色灵力，准备对林凡下杀手。
“住手！”
一声清喝，从不远处传来。
林凡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穿朴素白色仙衣的女修，正缓步走来。她的修为看起来也不高，大约在金丹期左右，但她的眼神却异常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是我的人，你敢动”女修淡淡地说道，语气中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命令。
那粗鲁仙人一愣，看了看女修，又看了看林凡，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他显然认识这个女修，并且有所顾忌。
“你……你是王凝雪师姐”他强压下怒火，干笑道，“我不知道他是你的人，我这就滚！”
他恶狠狠地瞪了林凡一眼，然后灰溜溜地离开了。
林凡看着那个走来的女修，心中涌起一丝复杂的情绪。他虽然不认识对方，但对方却在此时出手相助。
“多谢姑娘相救。”林凡拱手说道，尽管他的身体虚弱，但姿态依旧保持着。
女修走到林凡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但很快便被怜悯所取代。
“你……是从凡界飞升上来的吧”她轻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同情，“这里的‘凡尘境’，就是这样的残酷。刚飞升上来的修士，修为大多都会被压制，并且会被当做牲口一样驱使。”
“我叫王凝雪。”她继续说道，“我虽然不能保证你的安全，但至少能让你在这个地方，不至于被欺凌得太惨。”
林凡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没想到，在这个冰冷残酷的仙界，竟然还有人愿意向他伸出援手。
“我叫林凡。”林凡也拱手回礼，“姑娘的恩情，林凡铭记于心。”
就在这时，王凝雪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她突然看向林凡，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
“咦奇怪……”她皱着眉头，“我怎么感觉你身上有一种……很熟悉的力量一种……仿佛与我曾经接触过的某种‘本源’有着联系的力量”
林凡心中一震。“本源”他立刻想到了系统曾经提及的“仙界功德之门”。
“姑娘，你刚才说，你感觉我身上有一种熟悉的力量”林凡试探着问道。
王凝雪点了点头，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从怀中取出一枚古老、破旧的玉简，递给林凡。
“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只是在一处‘遗忘之地’得到的。”她淡淡地说道，“里面记录了一些关于‘仙界功德之门’的残缺信息。我一直无法理解里面的内容，而且，这枚玉简本身也散发着一种微弱的、但又极其特殊的‘因果波动’，我总觉得它有些……来历不凡。”
林凡接过玉简，一股熟悉的气息瞬间涌入他的脑海！
“叮！检测到‘仙界功德之门’残缺信息！此信息片段，与宿主‘功德系统’存在‘本源级联系’！”
“叮！警告！该信息片段的‘因果波动’极其强烈，可能隐藏着‘宇宙级因果链’的片段，请宿主谨慎处理！”
林凡的手微微颤抖，他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激动。他终于找到了！他飞升仙界的第一天，就找到了通往恢复力量的关键！
“谢谢你！王凝雪师姐！”林凡看着王凝雪，眼神中带着感激，“这份恩情，林凡永世不忘！”
王凝雪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放在心上。
“举手之劳而已。你今后的路，还很艰难。不过，我倒是对你身上那种熟悉的力量，越来越好奇了……”
林凡紧紧地握住手中的玉简，心中涌起无限的感慨。他从修真界的顶尖强者，跌落为仙界的炼气期蝼蚁，这无疑是一种巨大的打击。然而，就在这最绝望的时刻，他却意外地获得了“仙界功德之门”的线索，这不仅仅是恢复力量的希望，更是他能够继续追寻“虚无吞噬者”和“宇宙法则理事会”的起点。
他知道，他的仙界之旅，注定不会平静。从此刻起，他将以炼气期蝼蚁的身份，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中蛰伏、成长，并且，一步步揭开“功德系统”背后隐藏的惊天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