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葬场的死寂被打破,残留的冰晶粉尘如同细雪般缓缓飘落,映衬着众人劫后余生的喘息与难以言喻的震撼。傅寒声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过度消耗带来的虚弱感,功德金光净化金融亡灵冰雕看似神迹,实则对他本源消耗极大。他看了一眼身边依旧捂着小腹、脸色苍白如纸、眼神空洞茫然的江疏影,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胎儿的力量,或者说那“资本之神”胚胎的力量,远超他的预估。
“此地不宜久留!青铜门的异动和苏晚晴随时可能追来!立刻转移!”傅寒声果断下令,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沙哑。他需要时间恢复,更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思考对策。
一行人搀扶着,在陈锋利用仪器勉强辨识方向下,向着与青铜门相反的方向,顶着愈发猛烈的暴风雪艰难跋涉。不知走了多久,风雪似乎小了些,他们闯入了一处被几座巨大冰山环抱的、相对避风的冰谷。谷底较为平整,厚厚的积雪掩盖了冰层。
“暂时安全,轮流警戒,抓紧时间休息处理伤势!”傅寒声靠在一块冰冷的岩石上,闭目调息,玄玉银针悬停在丹田处,缓缓汲取着稀薄的天地灵气和微弱的功德愿力(来自被他拯救的队员),试图修补受损的经脉。
然而,这份短暂的平静,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注定无法长久。
“呃…嗯…”一阵压抑的、充满痛苦的呻吟从江疏影口中溢出。她蜷缩在雪地上,双手死死扣进雪里,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这一次的痛苦,远比在冰洞中那次来得更猛烈、更…诡异!
“疏影!”傅寒声瞬间睁开眼,一个箭步冲到她身边。只见江疏影原本苍白的脸上,此刻竟浮现出一种不正常的、妖异的潮红。她隆起的腹部,皮肤下仿佛有无数条小蛇在疯狂窜动、顶撞!每一次剧烈的胎动,都让她的身体如同遭受电击般痉挛。
更让傅寒声瞳孔骤缩的是——江疏影的双手,她的十指指尖,正不受控制地、深深地抠进自己手腕的血管!
鲜红的血液,并非寻常地流淌滴落,而是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化作一颗颗滚圆的血珠,悬浮在空中!每一颗血珠内部,都闪烁着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极其细微的银白色光点——那是纳米机器人!它们正按照某种预设的、超越人类理解的复杂程序,高速运转着!
“不…不要…停下来…”江疏影眼神涣散,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恐惧,她似乎想夺回身体的控制权,却徒劳无功。她的声音如同梦呓,“是…是他…算法…血祭算法…他要用我的血…写…写出来…”
随着她断断续续的话语,那些悬浮的血珠,开始动了!它们如同拥有生命的墨滴,在冰冷的空气中划出一道道精准而诡异的轨迹!血珠滴落在下方纯净的冰面上,瞬间渗透进去,并非晕染开来,而是如同最精密的蚀刻机,在坚硬的玄冰内部,烙印下一个个复杂无比、闪烁着微弱红光的血色符文!
符文并非杂乱无章,它们如同拥有生命般,在冰层内部自行游走、碰撞、组合!每一次组合,都散发出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和…一种冰冷到极致的数学逻辑感!
“江疏影!停下!你清醒一点!”傅寒声目眦欲裂,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试图阻止她自残。但一股强大到无法抗拒的反震力猛地传来,竟将他的手弹开!那并非物理力量,而是源自胎儿意志的、纯粹的规则层面的排斥!仿佛在宣告:这是神圣的仪式,不容凡人亵渎!
“没用的…傅寒声…”江疏影艰难地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绝望的惨笑,眼中却燃烧着一种被操控的、扭曲的疯狂光芒,“我没得选择…这是‘主’的意志…是终极的算法!他要…要用我的血脉…绘制资本的血祭法则!用这算法…掌控…掌控一切流通!一切价值!一切…生命!”
她的话语如同恶魔的低语。冰面上,随着她血液的持续“书写”,那些血色符文越来越多,越来越复杂。它们开始自发地排列组合,隐隐构成了一幅幅巨大而玄奥的图案轮廓。傅寒声凝神看去,心脏如同被一只冰手攥紧!
那些图案的线条、结构…分明是《国富论》中阐述市场规律的核心图表!是供需曲线!是价值构成模型!而此刻,这些由江疏影的鲜血和纳米机器人构成的符文,正冷酷地将这些经济学原理,转化为一种具象化的、充满邪恶力量的诅咒法阵!符文勾勒出的曲线,正诡异地模拟着纳斯达克指数的实时波动,每一次“上扬”都散发出贪婪的吸力,每一次“下跌”都弥漫着绝望的毁灭气息!仿佛在预演一场即将到来的全球金融雪崩!
“疯子!你们都是疯子!”傅寒声怒喝,心中充满了无力与愤怒。他再次尝试,玄玉银针化作数道金光,试图刺入冰面,干扰血色符文的磁场排列,扰乱那些纳米机器人的运作频率。
然而,银针的金光如同泥牛入海!血色符文蕴含的规则力量层级太高,那是直接作用于“资本”本源概念的法则雏形!傅寒声以“医道”和“功德”驱动的力量,如同试图用手术刀去修改计算机的底层代码,完全不在一个维度!符文依旧在冰冷地、精准地自我完善,那由《国富论》符文组成的纳斯达克曲线图越来越清晰,散发出的不祥红光几乎照亮了整个冰谷!
就在傅寒声感到绝望,血色符文即将完成最终组合,构成一个完整闭环的“资本血祭算法”阵图的刹那——
异变再生!
“咕噜…咕噜…”
一阵粘稠的、令人作呕的液体涌动声,从冰谷之外、青铜门的方向隐隐传来。紧接着,一股浓烈到刺鼻的、混合着硫磺与腐烂石油气味的恶臭,如同实质的浪潮般涌入冰谷!
只见冰谷的入口处,地面开始隆起、破裂!大量粘稠的、漆黑如墨的原油,如同大地的脓血,从裂缝中汩汩涌出!这些原油并未四处流淌,而是如同拥有生命和意志般,向着冰谷中央、江疏影正在绘制的血色符文阵图疯狂汇聚!
原油与悬浮的鲜血、冰中的符文接触的瞬间——
“嗤——!”
如同滚油泼雪!剧烈的反应发生了!漆黑的原油迅速吞噬着鲜血的红光,并以其为载体,在冰面上急速凝结、塑形!
仅仅数息之间,一尊高达三米的、完全由凝固原油构成的人形雕像,赫然矗立在尚未完成的血祭算法阵图中央!
雕像的面容栩栩如生,带着古典经济学家的睿智与冷酷,手持一块由不断跳动的数字和字母构成的“妖兽股票代码板”——正是现代经济学之父,亚当·斯密的青铜像!只是这青铜像的“青铜”,是由最污秽的原油构成!
更让所有人灵魂冻结的是,亚当·斯密青铜像手中那块代码板的板面,显示的并非股票行情,而是一个个冰冷的、不断跳动的数字,后面跟着统一的单位标识——% mortality Rate (全球患者死亡率)!数字在实时变化,每一次微小的跳动,都代表着世界上某个角落有生命因为疾病、贫困(间接由金融规则导致)而消逝!
“资本…无形之手…终将…掌控…生命的…价值…” 一个冰冷、毫无感情、仿佛由无数种货币摩擦的噪音、计算机二进制运算的滴答声、以及证券交易所歇斯底里的咆哮混合而成的诡异声音,如同冰冷的钢针,直接刺入每个人的脑海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