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仅仅一炮,就将马信的五百精锐轰得人仰马翻、魂飞魄散的恐怖存在!
现在,这三门杀神,正调整着角度,那三个深不见底的炮口,如同三只睁开的恶魔之眼,精准无比地锁定了赵腾所在的中军位置!
“咕咚。”
赵腾身旁的一名亲兵,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手中的长刀“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他却浑然不觉,只是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泥地里。
不止是他!
所有看到那三门开山炮的郡兵,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比死人还要惨白!
恐惧!
是那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无法抑制的恐惧!
如果说,之前的红烧肉和上万名工人,只是在瓦解他们的军心,动摇他们的意志。
那么此刻,这三门开山炮的出现,就是悬在他们头顶的利剑!是催命的阎王帖!
这仗,还打个屁啊!
人家一炮过来,管你什么阵型,管你什么勇武,直接连人带马给你轰成渣渣!
“郡……郡守大人……”
刚刚被人掐着人中救醒的马信,一睁眼就看到了那三门择人而噬的凶器,他只觉得眼前又是一黑,两眼一翻,干脆利落地再次昏死了过去。
这一次,是真的吓晕了。
然而,这还不是结束!
就在所有人的心神都被开山炮夺走之时,韩家堡前,那五百名正在大吃大喝的定远军,有了新的动作。
他们不紧不慢地放下了手中的酒碗和肉块,擦了擦满是油光的嘴。
然后,在王霸一声低沉的号令下,五百人“唰”的一声,齐齐站了起来!
他们没有去拿长枪,也没有去取佩刀。
只见他们随手从身旁的木箱里,掏出了一样样奇形怪状的“兵器”。
有的人,手里多了一个拳头大小,黑不溜秋的铁疙瘩,上面还带着一根引线。
掌心雷!
有的人,肩上扛起了一根造型奇特的铁管子,管子下面连着一个木托。
连珠铳!
更有上百名士兵,从背后解下了造型精良,闪烁着寒光的强弓劲弩,搭上了一根根足以洞穿铁甲的特制弩箭!
五百人,动作整齐划一,神情冷漠。
前一秒,他们还是狼吞虎咽,毫无形象的饕餮之徒。
后一秒,他们就变成了一支武装到牙齿,浑身散发着冰冷杀气的钢铁之师!
那股从尸山血海中磨砺出的惊天煞气,与城墙上三门开山炮的死亡气息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股足以让天地为之色变的恐怖威压!
整个官道上,八千郡兵,鸦雀无声。
他们看着左边手持铁锹镐头,为了保卫红烧肉而怒吼的“万国民众”。
看着右边同样虎视眈眈,恨不得生吞了他们的工地壮汉。
看着前方那五百名手持“掌心雷”、“连珠铳”,眼神如同看死人一般的定远军。
再看着头顶那三门随时可能喷吐火舌,将他们轰成碎片的开山炮!
最后,他们再低头看看自己手里这根冰冷的长枪,和怀里那块硌牙的干饼……
“噗通!”
不知是谁第一个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压力,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紧接着,就像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噗通!”
“噗通!”
“噗通!”
下跪的声音,此起彼伏,连成了一片!
八千大军,在这一刻,彻底崩溃!
他们不是被韩云的军队打败的。
他们是被一锅红烧肉,和那让人绝望的恐惧,彻底击垮了!
赵腾呆呆地看着眼前这荒诞的一幕,他的大脑已经彻底停止了思考。
他想不明白。
他真的想不明白。
为什么?
为什么他代表着朝廷天威的八千大军,会输得这么彻底?这么离谱?
就在这时,那个让他恨之入骨,又怕之入骨的声音,再次悠悠地响了起来。
“王霸。”
“末将在!”
“问问咱们的赵郡守。”
韩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懒洋洋的笑意。
“这饭,他到底是吃,还是不吃?”
“要是再不吃,菜可就真的凉了。”
“不过嘛……”
韩云顿了顿,语气变得意味深长。
“菜凉了可以再热。”
“可这炮要是响了,人……可就凉透了。”
韩云那轻飘飘的话,如同死神的耳语,钻进了赵腾的耳朵里,也钻进了每一个郡兵的心坎里!
冰冷!
刺骨!
赵腾浑身一个激灵,仿佛从那疯魔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
他看着自己前方,那已经跪倒一片,彻底丧失战意的八千大军。
他看着自己左右,那上万名手持铁锹镐头,为了保卫一锅红烧肉,眼神能吃人的泥腿子。
他看着对面城墙上,那三门黑洞洞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开山炮!
最后,他的目光,死死地落在了那个男人身上。
那个自始至终,都翘着二郎腿,仿佛在看戏的年轻人。
吃?
还是不吃?
这他娘的哪里是请他吃饭!
这是在问他,是想跪着生,还是站着死!
一股前所未有的羞辱感,如同火山爆发,瞬间冲垮了赵腾最后一丝理智!
他赵腾,堂堂清河郡守!
朝廷正四品大员!
父祖三代,皆是食朝廷俸禄的忠臣!
今天,他亲率大军,代表的是朝廷的天威!
代表的是大炎的法度!
岂能……
岂能向一个乡野泥腿子,一个乱臣贼子,低头?
“啊啊啊啊——!!!”
赵腾状若疯魔,双目赤红如血,他猛地举起手中的宝剑,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咆哮!
“逆贼韩云!安敢辱我!安敢辱我!!”
“本官乃朝廷命官!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今日,便是战死于此,也绝不与尔等逆贼同流合污!”
“全军听令!”
赵腾的声音,尖利得如同夜枭啼哭,充满了决绝与疯狂。
“给本官……冲!!!”
“踏平韩家堡!死战不退!!”
“谁敢后退一步,诛其九族!!!”
“冲啊!!!”
“杀!!!”
不得不说,赵腾这番话,还是有那么一点作用的。
一些被逼到绝路的郡兵,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的疯狂,嘶吼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握紧了手中的长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