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时,衣袂翩跹如蝶,嘴角挂着云淡风轻的笑:“这天下本就是弱肉强食,我都明白。”忽然,他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声音却依旧平和,“只是...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他们对我的伤害。”他自嘲般地轻笑一声,“说来可笑,还要感谢那位五长老呢。”
秋月白再也忍不住,一步上前,将人紧紧拥入怀中。他银白的长发与梦朔雪的粉白色长发交织在一起,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你累了,该休息了。”
他轻轻抚摸着怀中人的后背,如同对待稀世珍宝,“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多想。开开心心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
少年的话语总是这样风轻云淡,可他明白那么弱小的孩子死里逃生苦苦挣扎求生,哪有这么简单,能活下来都算是运气好,他很庆幸他还活着,也很愧疚自己当初没再坚持带他一起离开。
秋月白指尖如落叶轻盈地划过后脑如瀑的长发时,一抹冰蓝的荧光在他修长的指间若隐若现,最终如星光隐没云层消失在梦朔雪瓷白的后颈。
梦朔雪纤长的睫毛如鸭羽轻轻颤动,缓缓阖上那双总是盈着笑意的桃花眼,原本环在秋月白腰间的一双玉臂无力地垂下,整个人如同锦缎滑落软软地倒在他怀中。
秋月白将人小心翼翼地打横抱起,动作轻柔得仿佛捧着易碎的琉璃。他缓步走向雕花木床,将怀中人如置珍宝般安放在云锦软衾上,又细致地为他褪去绣着暗纹的粉白色外衫。
待掖好织金锦被的每一个边角,他才转身离去,身后的淡青色纱幔如流水无声合拢,将摇曳的烛光尽数隔绝在外。
他重新坐回窗边小榻,骨节分明的长指拈起一枚温润的黑玉棋子,将梦朔雪方才打乱的棋局一子一子复原。
果果蜷缩在棋盘边,琉璃般的小眼睛眨巴眨巴,歪着毛茸茸的小脑袋不解地望着他的动作,时而怯怯地抬头偷瞄他看不出情绪的清冷面容。
秋月白忽然伸出修长的食指,在果果黑褐色的鼻尖上轻轻一点,薄唇勾起一抹带着几分恶劣的笑意:\"辟谷多年,倒不知这松鼠桂鱼是何等美味。\"话音未落,果果浑身绒毛炸起,再次化作一道金色闪电,\"嗖\"地窜进了观景台那丛青翠欲滴的云竹后面。
低沉的轻笑声在屋内荡开,惊得果果在云竹丛中瑟瑟发抖,连带满盆云竹都跟着簌簌颤动,层层云叶相击发出细碎的\"沙沙\"声,仿佛在替小家伙骂骂咧咧。
晨光熹微时,仙剑宗练武场内已是剑气如虹。弟子们身着各色劲装捉对比试,衣袂翻飞间如百花竞放。而此时的金顶大殿内,秋月白一袭雪色长衫静立在大殿中,宛如谪仙。
宗主端坐在鎏金宝座上开怀大笑,声若洪钟:\"你小子,就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御剑术不过是入门武技,贤侄想学去藏书楼翻阅便是,何须如此郑重其事。\"
\"并非弟子想学。\"秋月白广袖轻垂,声音如清泉击玉,\"舍弟身份特殊,故特意来请示。师叔不点头,师侄自是不敢妄传。\"他微微欠身,姿态恭敬却不失风骨。
宗主捋着银须摆摆手:\"既是自家人更无需客套,你要学尽管拿去。若是核心功法嘛...\"老人眼中精光一闪,又恢复和蔼神色,\"老夫定是不会答应的。\"
秋月白唇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抹弧度,虽神色依旧清冷,但舒展的眉宇间已泄露出几分愉悦。
而此时的客栈厢房内,自秋月白离开后,果果便一溜烟钻进重重床帐。它在梦朔雪散落的粉色发间蹦来跳去,小爪子焦急地扒拉着主人精致的面容,试图将这个贪睡的家伙唤醒。奈何梦朔雪睡得昏沉,任凭小家伙如何尖叫蹦跳都无动于衷。
被扰了清梦的梦朔雪不耐地蹙起剑眉,随手一挥,竟将果果如流星划过拍飞出去。\"啪\"地一声闷响,毛团子重重撞在描金屏风上,又缓缓滑落。
似是察觉到异样,梦朔雪猛然惊醒。随着他掀被下床的动作,层层床幔如受惊般自动分开。他赤着白玉般的双足奔到屏风前,手忙脚乱地抱起瘫软的果果。
衣衫凌乱的少年将毛团子捧在掌心,一边轻抚它炸开的绒毛,一边用还带着睡意的软糯嗓音不住道歉。
秋月白推门而入时,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幕:晨光中的少年披散着如瀑粉发,单薄的中衣松松垮垮地挂在肩上,正抱着同样蓬头垢面的小松鼠轻声细语地哄着。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他们周身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秋月白一袭雪白锦袍,步履从容地走到梦朔雪身前,眉目清冷如霜,唇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语气淡然中带着一丝恐吓的意味:\"这鱼……\"刚吐出两个字话还未说完,果果瞬间炸毛,化作一道黑影瞬间窜了出去。
梦朔雪微微挑眉,漆黑如墨的眸子带着几分疑惑:\"什么鱼?\"他的嗓音中还带着几分初醒的喑哑和慵懒。
秋月白广袖一拂,手中凭空现出一本泛着淡淡灵光的古籍,温声道:\"是余长老给的御剑术。\"说着将书递了过去,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与梦朔雪的手短暂相触,随即大手握住他的手臂拉着人坐在一旁的矮榻上。
秋月白取出一柄白玉发梳,指尖轻挑,替梦朔雪理顺凌乱的发丝。窗外日光斜照,映得两人身影交叠。梦朔雪翻阅着功法,眼中掠过一丝赞叹:\"不愧是万年传承,这御剑之术果然精妙。\"
秋月白唇角微扬,嗓音低沉温润:\"若你想修习其他功法,我这里还有不少……\"
梦朔雪抬手打断,干脆利落:\"那倒不必,我只是好奇,宗门功法并不适合我。\"他合上书册,神色坚定。
待二人收拾妥当,便离开了青锋城,向西仙域行去。梦朔雪既要参悟御剑术,又要磨砺剑法,故而依旧选择徒步前行。
梦朔雪御空飞行靠的是脚腕上的云纱,第一次御剑并不习惯,以至于飞行时忽快忽慢,时高时低犹如刚学会飞行的雏鹰在天空中跌跌撞撞。
秋月白偶尔驻足山巅,指点剑诀要义;梦朔雪则常在溪边练剑,剑气凛然,惊起飞鸟无数。夜宿山林时,秋月白随手布下结界,梦朔雪便盘坐调息,周身灵力流转。
半月后,二人终于抵达西仙域灵道宗山脚下的断岳城。远望城池,巍峨城墙依山而建,飞檐斗拱隐于云雾之中,肃穆而恢弘。城门处\"断岳\"二字苍劲有力,在夕阳映照下泛着冷冽寒光,锋芒毕露。
两人并肩穿过巍峨的城门甬道,映入眼帘的是终日喧嚣的长街。人流如织,摩肩接踵,叫卖声此起彼伏,好一派繁华景象。边缘处几家兵器坊里,锻造声叮叮当当极有韵律,为这热闹街市奏响铁器乐章。
锻造炉前,几位肌肉虬结的炼器师正挥汗如雨。古铜色的肌肤在炭火炙烤下泛着油亮水光,赤红剑胚在千锤百炼中渐渐褪去杂质,显露出锋利轮廓。火花飞溅中,映照出他们专注的面容。
旁边简陋茶摊上,三三两两身着各色服饰的宗门弟子正品茗闲谈。街道两侧商铺鳞次栉比,越往中心闹市靠近,货物越是琳琅满目。
胭脂铺前,几位女修纤指轻点,细细挑选妆品;锦绣坊内,少男少女们对着珠钗华服流连忘返。临街酒楼窗前,几个粗犷汉子正举碗豪饮,酒水顺着胡须滴落也浑不在意。
前方笙歌鼎沸的醉仙楼前,几位浓妆艳抹的娘子挥舞娟帕,娇声唤道:\"公子可要解忧吗?\"梦朔雪好奇驻足,清澈的眸子满是天真,正要举步却被秋月白一把扣住手腕。
\"别去。\"秋月白声音清冷,不怒自威的面容闪过一丝无奈。
\"为何?\"梦朔雪微微侧头满脸不解,淡粉色长发随风轻扬,\"那些姐姐好生热情,还是头回见酒楼用女子做跑堂呢。\"
秋月白扶额叹息,如霜的指尖轻点他额头:\"此地特殊,非你我能去之处。客栈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