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远一拳砸在墙上,指节传来钝痛,却压不住胸腔里翻涌的暴怒。
\"你他妈疯了是不是?\"他掐着齐司礼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那药你也敢喝?你知不知道当年——\"
话到嘴边突然哽住。十年前父亲情妇七窍流血的样子在眼前闪回,那时母亲就是用这杯茶招待的客人。
齐司礼苍白的脸上浮着不正常的潮红,嘴角却还噙着笑:\"现在...你尝到了?\"他喘息着抓住赵明远的手腕,\"被至亲之人...亲手喂毒的感觉。\"
赵明远浑身发抖。
他抓起手机拨通母亲的电话,对方刚接起就听见他歇斯底里的怒吼:\"你满意了?是不是非要我也喝一口你才痛快?\"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赵母平静的声音:\"远儿,妈只是想要个孙子。\"
玻璃杯在墙上炸开无数碎片。赵明远红着眼把管家拽进书房,老式留声机被撞倒在地,黑胶唱片裂成两半。
\"解药。\"他掐着老管家的脖子抵在书架上,\"别跟我说没有。\"
老管家浑浊的眼里滚出泪水:\"少爷...夫人只是...只是加了点助兴的药...\"
谎言。
赵明远太熟悉家里这些龌龊手段。他松开手,突然低低笑起来,笑声里带着癫狂:\"好啊,那就看看...最后是谁在助兴。\"
回到卧室时,齐司礼正蜷缩在床上发抖,冷汗浸透了丝绸床单。赵明远跪在床边,徒劳地用毛巾擦拭他不断渗出的冷汗,突然发现自己在哭。滚烫的泪水砸在齐司礼脸上,混着他嘴角溢出的血丝,在雪白的枕套上洇出淡红的痕迹。
\"...疼吗?\"赵明远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齐司礼涣散的瞳孔慢慢聚焦,沾血的手指抚上他的脸:\"现在...你终于...也疼了。\"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赵明远把脸埋进齐司礼汗湿的颈窝,尝到了血腥味和松墨香交织的味道。六年前那个雪夜,二十六岁的齐司礼也是这样抱着吐血的他说\"别怕\"。
权力、金钱、家族荣耀,此刻都成了最可笑的笑话。他紧紧抱住怀里的人,像抱住即将坠崖的最后一块浮木。
后半夜齐司礼仍然觉得热,不是夏日黏腻的燥热,而是从骨缝里渗出的灼烧感,像有人在他血管里点了把火。他扯开浴巾的一角,指尖触到脖颈处异常跳动的脉搏。那杯水——他早该想到的,赵母的手段从来不止是威逼利诱。
颜嫣坐在床边,手指无意识地绞着睡裙腰带。她看着齐司礼摇摇晃晃地走进来,素来苍白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连眼尾都染着薄红,像是工笔画上晕开的朱砂。
\"你...还好吗?\"她小声问。
齐司礼没回答。他径直走到窗前,猛地推开窗户。夜风灌进来,吹散了些许燥热,却吹不散血液里沸腾的欲望。月光下,他看见自己手腕上浮现出细密的汗珠,皮肤下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赵明远呢?\"他声音哑得厉害。
\"管家说...公司有急事。\"颜嫣低下头,露出一截白皙的后颈,\"他让你...好好休息。\"
好好休息。
齐司礼突然笑出声。多讽刺,他以为他为了我好,却不知这对我来说是背叛,却还是选择在这个时候离开。他早该明白的——他们之间从来就不是什么坚不可摧的同盟,对方就是自己的弱点。
药效再次发作会更厉害了。齐司礼撑着窗台的手指微微发抖,眼前开始出现重影。他看见颜嫣怯生生地走过来,少女身上淡淡的茉莉香成了燎原的火星。
\"别过来。\"他厉声道。
颜嫣吓得僵在原地。月光透过纱帘,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咬着唇,眼眶泛红,却固执地没有退后:\"可是你...很难受...\"
齐司礼猛地抓住她的手腕。他掌心的温度烫得吓人,颜嫣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却没有挣脱。这个细微的动作像是触动了什么开关,齐司礼突然用力将她拉进怀里。
\"你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吗?\"他贴着颜嫣的耳垂问,呼吸灼热,\"现在跑还来得及。\"
颜嫣颤抖着闭上眼。她能感觉到齐司礼修长的手指正摩挲着她后颈的肌肤,带着薄茧的指腹激起一阵战栗。他的心跳又快又重,隔着衣料传来惊人的热度。
\"我...不跑。\"
这句话成了压垮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齐司礼一把抱起她扔到床上,动作粗暴得不像平时那个优雅克制的国画老师。床幔晃动间,颜嫣看见他扯开领带时手背上暴起的青筋,还有那双总是冷淡的眼睛里燃烧的暗火。
疼痛如潮水般漫上来的瞬间,颜嫣将脸埋进枕头。纯棉布料吸走了眼角溢出的湿意,却掩不住她骤然绷紧的脊背。
齐司礼的动作突然停住。他撑起身,指节分明的手划过她汗湿的鬓角,最终停在颤抖的唇畔。
阳台飘来一缕烟味。夜风卷着半片烟灰落在窗台,像极了冬日里第一片未及绽放就凋零的雪。
阴影里,赵明远倚着栏杆,指尖的香烟早已燃成灰白的余烬。他听着玻璃窗内细碎的声响,忽然将烟蒂按灭在大理石台面上。星火迸溅的刹那,他无名指上的婚戒映出冷冽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