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中央的青铜门发出沉闷的轰鸣，门缝溢出的白光将整个终焉之地照得如同白昼。我的视网膜被灼得生疼，却无法移开视线——那扇门上刻着与Ω符号完全一致的纹路。
\"比预计提前了两天。\"齐夏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手中的钥匙正在融化，液态金属顺着指缝滴落，在地面腐蚀出一个个Ω形状的凹痕。
乔家劲拖着受伤的肩膀靠过来：\"这门看着就邪门，要不要...\"
实验室突然倾斜，六棱柱水晶发出玻璃碎裂般的脆响。十二个培养舱接连爆裂，里面干枯的变量尸体在接触到白光的瞬间化为灰烬。\"卯兔\"的身体也开始崩解，齿轮和血肉像被无形的手撕扯般分离。
\"创造者...\"他的机械义眼最后闪烁了一下，\"她在等你...\"
寅虎的机械爪突然刺穿\"卯兔\"的胸膛，扯出一团发光的神经纤维：\"叛徒没资格说话！\"他将那团纤维塞进自己胸腔，身体立刻开始畸变，人皮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Ω符号。
\"拦住他们！\"剩下的生肖齐声咆哮，\"保护核心！\"
齐夏猛地将我推向终端机：\"输入终止指令！我去挡门！\"
我扑向键盘的瞬间，寅虎的利爪擦着后颈划过。乔家劲的铁拳迎上机械臂，骨骼碎裂声与金属扭曲声同时炸响。\"顶...住啊！\"他满嘴是血，硬生生用肉身卡住了寅虎的齿轮关节。
终端屏幕闪烁着血红警告：
【最终协议激活条件不足】
【需Ω级变量完整记忆载入】
我僵住了。这意味着要有人完全献祭自己的记忆——就像格式化硬盘一样彻底清空。
\"用我的。\"齐夏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他的左臂不自然下垂，显然已经脱臼，\"我经历过三次轮回，记忆早就残缺不全了。\"
乔家劲吐出一口血沫：\"放屁！你那点记忆够填牙缝吗？老子上个月才被拉进这鬼地方，记忆新鲜得很！\"
实验室的地板开始塌陷，裂缝中涌出粘稠的黑色液体。那些液体像有生命般缠绕上生肖们的躯体，将他们拖向深渊。只有寅虎凭借畸变后的机械臂死死扒住边缘，电子眼里闪烁着疯狂的红光。
\"没时间争了。\"齐夏突然掏出一支注射器扎进我的脖颈，\"这是记忆萃取剂，能暂时分离你的记忆片段。\"
剧痛让视野一片雪白。恍惚中我看到无数记忆碎片从体内抽离，在空气中凝结成发光的链条。其中最明亮的几段画面里，全是那个叫林玥的女孩——她在病房里画画，在轮椅上微笑，在生命监测仪变成直线时眼角的那滴泪。
\"原来如此...\"齐夏注视着记忆链，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平静，\"林玥不是你的妹妹。\"
寅虎发出刺耳的金属笑声：\"现在才知道？她是你妻子！\"
记忆链条突然剧烈震颤，一段被深埋的画面浮出水面：婚礼现场，我颤抖着给昏迷的新娘戴上戒指，她苍白的手腕上插着终焉计划的第一代输液管。
终端机发出刺耳的提示音：
【记忆验证通过】
【最终协议启动】
青铜门轰然洞开，白光如洪水般倾泻而下。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飘起，向着门内飞去。齐夏和乔家劲同时抓住我的脚踝，却被巨大的引力扯得腾空而起。
\"松手！\"我拼命挣扎，\"门里可能是陷阱！\"
寅虎的机械臂突然伸长，钩住我的腰腹：\"谁都别想走！\"他的身体开始膨胀，人皮底下伸出更多机械触须，\"7042次轮回的数据还没收集完！\"
黑色液体从四面八方涌来，在门前凝聚成一道人影。那是个穿白大褂的女人，她伸手按在寅虎头顶，机械怪物立刻像被按了暂停键般僵住。
\"申猴...\"齐夏瞳孔骤缩，\"你不是被销毁了吗？\"
女人的半边脸已经腐烂，露出下面的齿轮结构：\"我是第4316轮次的申猴。\"她转向我，完好的那只眼睛里流下机油泪滴，\"创造者，请结束这场噩梦。\"
她的手指刺入自己太阳穴，扯出一团发光的神经束塞进我手中：\"这是前四千轮次的数据，能帮你修复林玥的意识。\"
白光吞没了我们。最后一刻，我看到乔家劲把齐夏推向安全区域，自己却被寅虎的触须贯穿胸膛。\"记得请我喝酒啊...\"他咧着带血的嘴对我笑，然后被黑色液体彻底吞没。
门内的世界是一片纯白。中央悬浮着水晶棺，里面躺着穿病号服的年轻女子。她的胸口插着十二根导管，每根都连接着不同生肖的机械躯体。
\"系统比你们想象的更狡猾。\"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我转身看到满身是血的\"卯兔\"，他的身体已经透明化，\"林玥的意识被分割成十二份，成为生肖们的动力源。\"
我跪在水晶棺前，掌心贴上冰冷的玻璃。棺中女子的睫毛颤动了一下，苍白的嘴唇微微开合：
\"杀...了...我...\"
记忆链条突然全部回归脑海。我想起那个雨夜，想起病床上日渐消瘦的爱人，想起自己如何偷偷修改实验参数，将她的意识上传到未经验证的系统中。
\"对不起...\"我的眼泪滴在棺盖上，\"我该放手了。\"
\"卯兔\"的手搭上我的肩膀：\"有件事你该知道。终焉之地不止一个，全球共有七个这样的设施。\"他指向棺中女子的左手腕，那里隐约可见一个编号：cN-07。
白光突然变成血红色。警报声响彻整个空间：
【外部入侵警告】
【备用轮回系统启动】
水晶棺的导管纷纷断裂，林玥的身体开始急速老化。她的眼睛突然睁开，瞳孔里映出一串飞速跳动的数字——那是我从未见过的终极密码。
\"记住这个！卯兔\"猛地将我推向棺椁，\"出去后找到其他六个终——\"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寅虎的机械触须从背后刺穿了他的核心，粘稠的黑色液体顺着伤口喷涌而出。
\"多谢带路。\"寅虎的电子眼闪烁着胜利的红光，\"现在，该回收实验体了。\"
林玥的手突然穿透水晶棺，抓住我的手腕。她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那些数字通过接触直接烙进我的脑海。
【3.】
这不是密码。
是坐标。
终焉之地在现实世界的位置。
随着最后一丝意识转移完成，水晶棺和她一起碎成粉末。整个纯白空间开始崩塌，寅虎的触须在触及我的瞬间被某种力量弹开。
\"不！\"他的机械躯体开始溶解，\"系统不会放过你的！\"
我坠入黑暗前看到的最后一幕，是齐夏从黑色液体中爬出，手中握着乔家劲那对染血的指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