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以极低的价格卖出去了,喻挽初全程没有参与,也没有过问细节,小霞给回他们多少钱她就收下多少钱,之后将百分之五打回了小霞的账上,稍微报答她的恩情。
喻挽初昼夜不停地做手工,房东一有介绍就去做一些钟点工,可照顾父母孩子、交房租,都是大笔的支出,卖房子的钱本来存起来将来给永安读书用的,可是一个个月,存款越来越少。买菜时喻挽初“分分计较”,每一毛钱用出去前都要先衡量一下值不值得,而那几箱腐竹成了饭桌上最主要的食物。
过了挺长一段时间了,风声应该过去了吧?喻挽初再去找工作,却发现一份都找不着,周围的工厂都问遍了,统统拒绝,只有房东给她介绍的那些才愿意收,她找中介介绍的都不行。
不管记不记得、看没看过那时的新闻,外面的人都看不起离异了的女人,打听一番知道曾被推到过风口浪尖还偷东西,更是不会要。
喻挽初终于忍不住问房东,房东竟然将邬世大夸特夸了一通,说邬世知道喻挽初找不到房子,找他帮忙,这间是特意给她留的,知道她难找工作,还给钱他让他帮忙打点。
喻挽初将这件事告诉父母,喻父喻母只有叹气,这个时候骨气已经没有意义了,更何况女儿有他的份儿,出一点力怎么了?
腐竹吃完了,又有几箱堆在家门口,还留了纸条。
上面是邬世写的一堆不能违背父母姐妹无可奈何之类的话。
喻父喻母不愿女儿太过辛苦,白天骗她说出去逛街散步,实则去找工作了。年纪大了很多地方都不要,在一个单位做了几天清洁,又被拒了。听说垃圾也可以卖钱后,他们就去翻垃圾桶捡破烂,拖去废品站卖。喻挽初知道了不许他们做,可两老说活动活动筋骨,好过在家里闷着。
五年过去,听说邬世重新娶了媳妇,那媳妇十分霸道,将所有钱都抓在自己手里,在外面买房子搬出去住,知道了邬世不行,逼他吃药,竟也生下了一个女儿。全家将那女儿公主一样宝贝着。
喻挽初听后没有任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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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从不让我吃腐竹,她说不希望我欠那家人任何,以后就什么都不用还,当作没有这家人存在就好了。别的单亲家庭的孩子可能会渴望缺失的亲情,可我十分满足,我觉得只有妈妈挺好的,我们相处非常和谐,无话不谈,日子简单快乐。我发奋读书学习,希望能有出头之日,带妈妈、外公外婆过上富裕的生活。
“可是,他们没等到那一天。我十岁那年,我妈癌症去世了,十一岁时,外公外婆也相继癌症去世了。‘癌症’在那个时代说的是一种绝症,治不好的病。”黎永安说到这里,语气沉重。
“啊?怎么会那么巧?是不是被下毒了?”厉琼玖问道。
“我问了学校的老师,一些不良商家在腐竹中加吊白块,用来增白,使口感更爽滑、有韧劲,可是吊白块分解的甲醛是致癌的,长期食用自然对身体不好,何况我们家饭菜少营养比较缺乏,身体的抵抗力本来就没有那么强。”
“啊!”厉琼玖不由惊呼,“这是慢性毒药啊!”
“可很长一段时间邬世没有再送过腐竹来了,家里没有留下一点。我问了同学帮忙,匿名举报邬家的杂货铺,很快有人下来去查他们那间铺子,可是什么都没有查出来,说所有干货粮食都符合食品质量标准。我找不到任何证据。
“邬世知道了我的家人去世,要接我去和他们一起住,他那位霸王妻也主动来劝。我知道,他们是缺个保姆,那一家子都是好吃懒做的,家头细务乱糟糟,霸王妻是不可能肯做一点的。”
厉琼玖听得紧张,“你千万别答应啊!”
“我答应了。因为很多事情我都是听说,我希望去亲自验证,发现真相。我去了他们家住,那里真是个垃圾堆一样的地方!我不知道这几年他们是怎么过来的。上学之余,我承包了所有的家务,买菜做饭,照顾那个六岁孩子,除了做自己的作业,还要辅导她功课。但凡我有一点不顺着他们的意,就拿扫帚打我。我努力地在他们面前打造出‘乖乖女’的印象,对他们言听计从。渐渐地,他们对我也没有那么大的敌意了。
“我暗中找到城里中学有关的人打听,才知道邬世是偷了学校大量化学用品回家私自做实验被开除的。人到中年,他迷上了喝酒赌钱,他霸王妻一开始暴揍他,后来竟也不管了,经常深夜才回来。我趁他一次酩酊大醉,问他什么是吊白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