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一开始，殷承亦盯着大屏，悄悄给温世烨发了信息。
他又对交易总监说：“第五层挂单掺EtF对冲单，每两层留1%反向期权。”
明着死战，暗地用金融工具拆风险。
交易总监赞许地看了他一眼：
殷承亦的确疯狂，但也准备好了退路。
谁知，股价短暂回升后，又遇疯狂反扑。
当护盘资金涌入，股价刚弹回6.2元新币，做空方的单子就像不要钱似的砸下来，瞬间把股价按回5元。
交易员们惊叫时，殷承亦瞳孔猛地一缩：
又一次！
不同的账户，但是同样的手法！
每回他们资金快见底，对方抛单就精准砸来，跟盯着他们账户余额操盘似的。
“怎么会这么准……”
殷承亦咬着牙，心里飞速盘算：
对方要么监控了资金流，要么就是还有内鬼。
前一个概率太小。
他扫视了一圈在交易室的忙碌的人，各个都是焦急万分，内鬼不像是在他们里面。
正准备继续发布交易指令，殷承亦心头一颤，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夏如荼跟他转达的，殷黎川说的话：
诱敌深入。
也不是不行。
“放缓节奏。”
众人一愣。
殷承亦抓起电话：“徐琛！追踪刚才做空账户的Ip！”
既然是做外部技术支持，总要有两把刷子。
他们没了动作后，只见股价缓步下行。
股价碰第六层托单时，交易员攥着代码手抖得快拿不住，殷承亦却盯着神秘账户的抛单节奏：
“再等等。”
见对方节奏也慢下来，想来是快扛不住了。
“继续入场。”
终于，他的手机响了。
看着徐琛发来的信息，殷承亦将手机递给交易总监：
“清算账号有异，找人通报给交易所。”
“好嘞！”
过了半小时，就在股价快碰到倒数第二层托单时，终于平静了下来。
“空头也就这点本事了。”
殷承亦终于松了口气，紧绷的双肩也松懈了下来。
他早让温世烨在场外签了股价反转互换协议。
可看到对方搞鬼，他立刻改了策略——把预留资金的30%转去新加坡国债质押，一边用低风险资产稳住根基，一边顺着对方的陷阱反向套利。
让对手的“精准打击”，反倒成了给他送钱的通道。
股价止跌，交易室一片欢呼。
殷承亦经过交易总监，低声说：“剩余资金，换外汇避险。”
从明面上的决绝，到暗地层层对冲、跨市套利，这场保卫战，他自始至终给自己留了退路。
别人眼中疯狂的博弈，是他推演过多次的局。
而那个神秘账户的“精准搞事”，看似要置他于死地，实则成了他在多市场布局的跳板。
让整个故事里的对手戏，从单一的股价对抗，变成了跨境追踪、监管博弈、陷阱反杀的连环局。
谁输谁赢，早埋在这层层嵌套的策略里了。
但，殷承亦这次的确冒险。
一边用公司资金护盘，一边背着所有人做对冲止损。
就像在刀尖上跳舞：如果失败，不仅他在公司的位置可能不保，连自己在外部辛苦打造出的合伙企业，也岌岌可危。
殷承亦回到私人办公室，厚重的隔音门一关，紧绷的脊背瞬间垮下来。
他倚着沙发坐下，西装裤腿被冷汗浸得发皱，手搭在额头上，能感觉到脉搏还在疯狂跳动，像要冲破皮肤。
“呼……”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沙哑的笑声混着疲惫涌出来。
这场仗打得太疯了：从神秘账户的精准绞杀，到两地市场的连环陷阱，每一步都在赌。
可每一次把死路走活时，那种肾上腺素爆炸的快感，又让他止不住地兴奋。
想起刚才借着对手的联动陷阱反向套利，把原本该亏的钱变成盈利，甚至还借着监管的手反击，这种在刀刃上跳舞、把对手的杀招变成自己武器的滋味，比单纯赚钱刺激一万倍。
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可心里那团火还烧着，烧得他既想倒头大睡，又盼着下一场更狠的厮杀。
在兴奋又疲倦的刺激下，殷承亦闭上了眼。
隐约咚咚的两声，像是天外来音，又像是近在咫尺。
可他的眼皮太重，抬不起来。
鼻间闻到了熟悉的气味，让人觉得温暖，也让人觉得心安。
“承亦？要不要去……”
连声音都很温柔。
他听不清对方说要不要去什么，可身体像没了骨头，软绵绵的，大概哪里也去不了。
喉咙里咕哝了一声“睡觉”，已经是他能做出的、对筋疲力尽的身体最大的反抗了。
对方又说了什么，殷承亦已经听不到了。
只觉得自己轻飘飘的，落在了如云朵般的地方。
柔软，且温暖。
让人心生平静。
就像那天躺在阳光下的草坪上一样。
他沉沉睡去。
没有人注意到，整栋大楼除了交易室，还有另一层的一个办公室，亮了一晚上的灯。
……
是生物钟把殷承亦叫醒的。
睁开眼，反应了半天，他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办公室里的休息室。
随着他坐起身，床垫发出了一声嘎吱声。
揉了揉额角，殷承亦竭力回想自己怎么走进休息室来的。
脑袋昏沉间，余光扫到办公室内，人影一晃，那抹熟悉的轮廓让他心头微震。
女人披着单薄的外套，走到了门口。
她睡眼惺忪，抬手揉眼睛时，指节都泛着倦怠的红。
“醒啦？”
她哑着嗓子问，声音里还黏着未散的困意。
“你没回去？”
殷承亦望着她，见她赤着脚，一只踩在另一只脚面上，脚踝在冷空气中泛着青白，裹身的衣服松松垮垮，露出一截莹白的颈子。
他眉心猛地蹙起，心内一股烦躁往上涌：
“你没回去？就这么在沙发上睡的？不怕感冒？”
话语像连珠炮，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
长长打了个呵欠，夏如荼眼角挤着水光，倚在门框上笑，那笑却没多少气力：“没事，我身体好。”
然后，她举起胳膊做了一个展示肌肉的姿势：“连你都抱得动，厉害吗？”
其实昨晚抱他后，扯到了肌肉，腹部抽痛了一阵。
本来想在沙发上蜷一会儿，结果不知不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