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这一天天,怎么神神秘秘的?
老三心里直犯嘀咕,却还是听话地转身,搭上了老四的肩头。
俩人窸窸窣窣交头接耳,不用听沈佳期也知道,他俩是在商量什么。
正说着,一阵浓郁的酱香味,伴着兔肉的香气,从厨房里飘了出来。
所有人都抬起了头,眼巴巴地对着厨房,那香气简直要把他们的魂儿都勾走。
“好香……”老四高挺的鼻尖微动。
“是啊!”老三吸了吸嘴角的哈喇子:“光是闻着味儿,我都要香迷糊了。”
“好好好……好像是红……红烧……肉……”老大费了好大的劲,差点没咬了舌头。
老二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起来:“太好了,有有肉吃了!
娘,啥时候开饭啊,我的五脏庙都在闹腾了。”
乔慧兰骂骂咧咧的声音,从布帘后穿透而来:“吃吃吃,整天就知道吃……老大家的,老二家的,端菜!”
彭招娣和杨秀丽手脚麻利地端着菜出来。
一群人蜂拥而至,围看着那冒着热气的红烧兔肉。
“二嫂,你这手艺见长啊,都快赶上流水席的大师傅了。”老三对着杨秀丽一顿猛夸。
杨秀丽笑得合不拢嘴,将沈佳期推到人前:“我哪有这本事啊,今天这盆兔肉,是小妹亲手炒的,真正的大厨在这儿呢……
“什么?”老三瞠目结舌。
别说他不信,在场的其他人也不敢相信。
前两天,沈佳期亲手煮了锅红糖姜水,都把大家惊得不行。
今天更是做出了一盆色香味俱全的红烧兔肉,这……还是他们认识的沈佳期吗?
“二嫂,你确定,这是小妹做的?”老四沉声问道。
“那还能有假?我可是亲眼瞅着小妹做的。”
杨秀丽生怕他们不相信,将沈佳期怎么烧火热油,怎么炒糖色的……说得绘声绘色。
沈佳期暗自擦着冷汗,二嫂可闭嘴吧……别再说了……
“小妹,你……你是从哪儿学的?”老三激动坏了,上下打量着自家小妹。
短短几天里,小妹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不仅会挖野姜、野菜、野生木薯,还抓回了鱼和兔子,现如今,还学会了做菜。
“小妹,你老实交代,你还有多少秘密瞒着我们?”老三逼问地朝她靠近。
沈佳期默了一瞬,今天不给出个说法,恐怕难以打消大家心中的顾虑。
于是,她将心一横:“对不起,各位,其实以前我又懒又馋的草包形象,都是装的,为了逃避干活……”
“其实,我会做菜,我也会挖野菜,还会干一些简单的农活……”
“对不起……我以后不装了,我摊牌了!”
她垂下了头,心虚地不敢去看大家的眼睛。
周围的空气安静几秒,每一秒都度秒如年。
良久,还是大哥率先打破了平静。
“这有啥啥啥啥啥的……”他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憨厚地咧嘴一笑。
原来小妹一点也不傻,反而还聪明地骗过了全家。
老二咳了几声,不是因为气愤,而是太过激动。
他竖起了大拇指:“能骗我们二十年,小妹这功力可不一般啊,好样的。”
老三附和道:“就是……不过,就算你不偷懒,有哥哥们在,也不可能累着你。”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就连一向多疑的沈老四,此刻眉头舒展,目光逐渐恢复了平和。
“原来如此……”
小妹之前都是装的,难怪判若两人,这下都解释得通了。
沈佳期愣怔了片刻,弱弱地抬起头面对大家:“你们不怪我?”
“我们是一家人,你肯坦白,我们高兴都来不及……”老三笑得眼睛都快没了。
沈佳期探求的眸光,一一掠过每个人的脸庞,确认了大家都没生她的气,那悬着的小心脏,悄然落回了胸膛里。
彭招娣一边发放碗筷,一边说道:“小妹,你别担心,以后家里的活儿,该是我们的,我们都照做,绝不会累着你。”
大嫂都表态了,杨秀丽作为二嫂,岂能不表个态?
“是啊小妹,嫂子答应你的事都作数,以后你的房间都我来打扫,你的衣服等我生完孩子休息好了,我全给你包了。”
谁让沈佳期能弄来肉呢?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沈佳期眼底积蓄着热泪,眼前也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这一大家子也太太太好了吧!
知道她“骗”了大家二十年,不仅没有半句责怪和怨言,反而更开心了,还包揽了家里的活儿。
这时,乔慧兰端着一碗豆角汤,阔步走了出来。
她刚才在厨房里,什么都听到了。
对此,她一点也不意外,反而还透着些许自豪:“你们也不看,期期是谁生的,她可是遗传了她娘我的好脑子……”
沈老贵也不甘示弱:“闺女的脑子随了你,那这扮猪吃虎的本事,肯定是随了我……”
全家乐得哈哈大笑……
一顿饭,吃得是其乐融融。
好像很久都没有这么开心地吃过饭了。
沈佳期细嚼慢咽,吃着她亲手做的红烧兔肉,耳边满是欢笑和嘈杂的说话声。
一颗心早已飞到了别处。
也不知这兔肉,合不合陆铮的胃口……
暮色下,绚丽的红霞染红了天边,最后一缕微弱的亮光,投射在陆家的石桌上。
陆铮端着饭碗,唇齿间细细咀嚼着软糯的兔肉,心头却是翻滚着一团热浪,那浪潮里,满是灼人的温度。
他意犹未尽地扫光最后一块兔子肉,就连碗底的油都不放过,伴着米饭风卷残云地下肚。
刚吃完,他就莫名地连打了三个喷嚏。
“三哥,让你嘚瑟,光着膀子在院里砍柴,着凉了吧?”
“光膀子?”
陆父陆庆丰嘴里的兔肉差点掉落,随即皱眉。
“老三,爹知道,那叶昭昭干出这种丑事,着实伤了你的心,可你也不能乱发疯啊。”
听到叶昭昭三个字,陆铮啪的一声放下碗筷,眼底划过浓郁的黑沉:“我吃好了。”
不等家里人继续追问,他踏着天边最后一缕光亮,脚步飞快地往南走去。
他和叶支书几乎是同时到达,接下来,护卫队的人陆陆续续都到场了。
叶长河交代了几句,就让大家各自散去,蹲守在林子里,一旦发现有人鬼鬼祟祟靠近,甭管三七二十一,即刻捉拿!
见他们都躲在草丛和低洼处喂蚊子,陆铮撸起衣袖,抱着楠木树干,脚底借力地向上一蹬,三两下就灵活地上了树。
树上站得高,望得远,视野极好,而且利于隐蔽,也更利于捕捉猎物!
陆铮藏在茂密的树叶之间,当天边的余光,彻底被黑暗吞噬,他与黑夜悄然融为一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陆铮靠在树干上,正回味着那别有风味的兔肉,以及,送他兔肉的女人……
白皙软嫩的脸上,映着一双浅淡的梨窝,笑起来真好看!
或许是受她的感染,陆铮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嘴角也不自觉地微微上翘。
正想着,一阵不甚明显的脚步声,踩着地上的杂草枯枝,由远及近地停在了他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