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应该去哪里找说那句话的人,我就有点怨气,忍不住对孙世友抱怨,你说你那个前世妻,多可恶,她居然不告诉咱俩去哪里找那个人以及怎么找到那个人,这等于在纸上画个大饼,让咱俩看着大饼吃饱肚子。
孙世友笑了笑,说,我那个前世妻好赖给咱俩画了一个大饼,让咱俩看到一点希望,你看我那个包工头子,大饼都不给我画,只要受伤,立马赶走,根本不管我以后的死活。
孙世友的话让我有同感,我说,谁让咱们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呢,普通人家的孩子从生下来就是一只小蚂蚁,寂寂无闻地生,默默无闻地活,悄无声息地去,最后,这个世界没有你的任何痕迹。
孙世友大笑说,所以,咱俩应该感谢我那个前世妻,她毕竟给了咱俩一个希望。对于给咱俩希望的人,不应该抱怨,应该感恩。
孙世友的话,让我惭愧,人家给我一个希望,我却抱怨她,这叫以怨报德,我太小人了,我尴尬地笑一下,说,是呀,应该感恩,但是,咱俩去哪里找到那个人?怎么找到那个人?
孙世友大笑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咱俩别想找人的问题了,咱俩还是想想怎么活下去吧。
怎么活下去?这是一个非常现实又十分迫切的问题。
对于别人来说,活下去不是问题,对于我俩来说,活下去太艰难了。
回到县城后,我和孙世友面临的第一个问题是住在哪里。没有住的地方,我俩只能等着被冻死。
孙世友以前住在一个破窝棚里,那个破窝棚没有暖气,四面漏风,在这个滴水成冰的寒冬里,那个破窝棚还不如有钱人家的狗窝暖和。
我俩回到县城时,已经是傍晚。
我俩首先想到的是医院,有的朋友会建议去住旅馆,朋友,住旅馆需要钞票。
医院里有暖气,还不漏风,怎么也比那个破窝棚好一些
我俩找到孙世友住过院的那个医院,我对那个医院比较熟悉,我俩象老鼠一样,偷偷摸摸找到一个隐秘的角落,铺上被褥,躺下休息,我俩没休息一会,保安大哥来了。保安大哥略带得意地告诉我俩,从你俩走进医院大门起,我就盯着你俩,我怀疑你俩是流浪的,没想到真是,你俩赶紧走,这是医院,不是收容所。
孙世友恳求说,大哥,我俩真的没地方去,我俩就在这里住一宿,天亮就走。
保安强硬地说,一宿也不成。
孙世友说,我俩真的没地方去,大哥你高抬贵手,容留我俩一宿吧。
保安说,我也想高抬贵手,但是,医院不对我高抬贵手,万一你俩在这里出了什么事,有个三长两短,我的工作就没了。
孙世友说,大哥,我向你保证,我俩没有传染病,我俩身体健康,不会死在这里,肯定不会给医院添麻烦。
保安嘲笑说,你说不会死在这里就不死在这里?你别以为你俩身体好,就一定能见到明天的太阳,从古到今,谁都不敢保证明天早晨自己能把鞋穿上,黄泉路上无老幼。你俩别废话,赶紧走,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在人屋檐下,不敢不低头。
我和孙世友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收起被褥,在保安的注视下,象老鼠一样,恋恋不舍地离开那个隐秘的角落。
保安把我俩礼送出医院大门,然后,他就站在医院门口,虎视眈眈地关注着我俩。
夜色深沉,寒风刺骨,街上行人稀少。
我俩站在马路边,看着万家灯火,不约而同地互相问,这回咱俩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