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俊杰瞳孔骤缩，身体先于思维做出反应，他猛地侧身一闪，却仍迟了半秒。颧骨上传来一丝锐利的刺痛，像被冰棱划过。他抬手蹭过伤处，指腹上沾了抹淡淡的血痕，在冷光下泛着暗红。
还未等他站稳，寒意已逼近心口，刀锋破空而来，直刺心脏！
电光石火间，他一把钳住那只持刀的手腕，五指如铁箍般骤然收紧，狠力一拧！
金属落地的锐鸣在器材室里炸开，一把弹簧刀砸落在地，弹跳着滚出几圈，寒光刺目。
“我真的是。。。”陆俊杰眼睛里突然燃起了兴奋的火苗，“一次！就一次！我保证你一辈子都忘不了我，好不好？”
“滚开！”言若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砰！”
器材室的门被猛地踹开，震得墙边的铁架嗡嗡作响。刺眼的光线从门外灌入，勾勒出一个高大的轮廓。
“陈凯旋！救我！”言若在看清来人的瞬间，声音几乎撕裂。她的手腕还被陆俊杰死死扣着，指节因挣扎而泛红。
“放开她！”陈凯旋的怒吼在空旷的室内炸开，回声震得人耳膜发颤。他几步冲上前，浑身肌肉绷紧，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
陆俊杰的脸色骤然阴沉，但攥着言若的手却微不可察地松了松：“轮得到你多管闲事？”他的声音依旧冷硬，却隐约透出一丝底气不足。
“你再不放手——”陈凯旋指节捏得咔咔作响，眼底燃着骇人的怒意，“信不信我让你横着出去？！”
空气凝固了一秒。
“言若。。。”陆俊杰终于缓缓松开手，指尖恋恋不舍般擦过她的皮肤，低哑的嗓音里带着不甘，“好可惜，就差一点。。。”
言若立刻挣脱，踉跄着扑向角落里的姜妍。她的眼泪砸在体操垫上，晕开深色的痕迹：“报警吧。。。”
姜妍虚弱地摇摇头，苍白的唇微微颤抖。可下一秒，她突然抬头，死死盯住陆俊杰，尖锐的声音字字如刀：
“陆俊杰！所有证据我都会留着。要是你再敢碰言若一下。。。”她顿了顿，眼底迸出狠厉的光，“我保证，让你这辈子都后悔今天的事。”
陆俊杰的背影在走廊尽头消失，姜妍紧绷的神经终于断裂，她捂住脸，肩膀剧烈颤抖起来，压抑的哭声在空荡的器材室里格外清晰。
“今天的事。。。”言若仰起脸看向陈凯旋，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能不能。。。别告诉江哲羽？”
陈凯旋喉结滚动，避开她的视线：“恐怕。。。来不及了。”他声音低沉，“是他打电话叫我来的。”
言若瞳孔猛地收缩：“他怎么会。。。”
“体院的男生。。。”陈凯旋压低声音，神色复杂，“有人把你进来的照片发到群里了。。。老江在外面，估计快赶到了。”
话音未落，大门被“砰”地撞开。
江哲羽站在门口，浑身湿透。雨水顺着他的发梢不断滴落，在脚边汇成一小滩水洼。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目光在看清室内情况的瞬间变得锋利如刀。
体操垫上，言若和姜妍紧紧依偎的身影让他呼吸一滞。
他迈步向前，鞋底突然踩到一个硬物。低头一看，那把弹簧刀静静躺在地上，刀刃反射着冰冷的光，上面还沾着暗红的血丝。江哲羽弯腰拾起，“咔嗒”一声收起刀锋，动作利落地将它塞进外套口袋。
“她的朋友。。。”江哲羽转向陈凯旋，声音沙哑。
陈凯旋立即会意：“放心！”
江哲羽的目光重新锁住言若，眼底翻涌着压抑的风暴：“回家。”
一路沉默，江哲羽淋着雨大步走在前面，言若撑着伞在后面小跑着。风很大，两个人都被雨淋的全身湿透了。
玄关处，积水从他们身上不断滴落，在地板上汇成小小的水洼。江哲羽径直走向浴室，却在门口被一双手从背后紧紧环住。
“对不起。。。”言若的脸贴在他湿透的背上，声音带着颤抖。
江哲羽的身体明显僵了一瞬。他缓缓掰开腰间的手指，声音疲惫得像是耗尽最后一丝力气:“我很累。。。”转身时，他眼底的失望比窗外的暴雨更让人窒息，“我不想再管你那堆烂事了。”
第二天清晨，言若踩着晨光下楼，客厅里此起彼伏的枪声比往日更加刺耳，仿佛要将耳膜穿透。江哲羽整个人陷在沙发里，通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大屏幕，指尖机械地按动着游戏手柄。
“你一晚上都没睡？”言若的声音刚出口，就被密集的子弹声撕得粉碎。
突然，所有声响戛然而止。江哲羽猛地将手柄砸在茶几上，屏幕上的血腥画面随之定格。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卫生间。擦肩而过时，他的手臂狠狠撞上言若的肩膀，那力道里裹挟着说不出的怨气。
言若揉了揉发疼的肩膀，转身钻进厨房。冰箱的冷光里，只有半盒凝结着油渍的披萨冷冷地与她对视。
。。。
“喂？姜妍她——”话音未落，手机突然被人抽走，言若甚至没来得及攥紧，指缝间就空了。下一秒，屏幕熄灭，通话被强行掐断。
“你干什么？”言若猛地转头，死死盯着江哲羽。
“闲事还没管够？”他慢条斯理地把手机塞进自己口袋，语气里带着一丝嘲弄。
“那个人本来就是冲着我来的！”言若的声音骤然拔高，指尖不自觉地攥紧，“她们都是被我连累的！”
“所以呢？”江哲羽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弹簧刀，“啪”地甩在茶几上，“值得你再动一次刀？”他俯身逼近，嗓音压得极低，“不自量力。”
“她们。。。是我的朋友。。。”言若声音渐弱，像在自言自语。
“朋友？”江哲羽突然一把扣住她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她微微踉跄，“你的每个朋友都比我重要？！”
言若垂下眼睫，沉默。
“呵！”他短促地笑了一声，松开手，转身大步离开。玄关处传来“砰”的一声巨响，整扇门都在震颤。
言若站在原地，忽然和记忆里的母亲产生了某种共鸣，原来被人摔门而去，是这种滋味。
整个空间都安静地让人窒息，言若的手机被江哲羽带走了，她只能坐在沙发上看着屏幕发呆。
她的手摸向了茶几上的游戏手柄时，手指还在微微发抖。屏幕上陌生的枪械图标让她有些无所适从，但当她真正进入游戏后，某种奇异的熟悉感突然涌了上来。
周围暗下来，她下意识地切出匕首，沿着墙角的阴影疾跑。转角处突然闪出敌人，她的手腕几乎是本能地一甩，爆头击杀的提示瞬间弹了出来。
她的瞳孔微微收缩，呼吸渐渐与游戏节奏同步。第二局刚开始，她就抄起一把沙漠之鹰，三发点射击穿了两个试图rush b的敌人。子弹轨迹在她眼中仿佛有了实体，她能预判到每个脚步声即将出现的位置。
她行云流水般地完成了一次1v4残局。当最后一个敌人从高空坠落时，言若的嘴角勾起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那是猎手锁定猎物时才会露出的微笑。
不知不觉间，肚子传来轻微的抗议，言若这才惊觉夕阳已经染红了半边天空。久违的轻松感让她整个人都松弛下来，直到江哲羽那张带着怨气的脸突然闯入脑海，她像触电般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暑假前的医学院格外静谧，本学期的课程早已结束，走廊里只剩下空调运转的细微声响。言若拎着杯无糖冰美式，指尖被凝结的水珠浸得冰凉。
临床医学系的实验室门虚掩着，她轻轻推开门，看见江哲羽支着脑袋在实验台前浅眠。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两片阴影，连日的疲惫在那张俊脸上刻下了明显的痕迹。
嘴唇上温热的触感让江哲羽瞬间扣住了她的后脑。
“若若，你又偷袭我。。。”慵懒的嗓音里带着宠溺的笑意。
但陌生的香水味让他眉头微蹙。江哲羽缓缓睁开眼——
眼前出现的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张脸。
“啪！”咖啡杯砸落在地，褐色的液体在瓷砖上蜿蜒扩散，冰块四散逃窜。
江哲羽猛地推开怀里的女孩，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僵在原地的言若面前。
“你听我说。。。”他急切地抓住她单薄的肩膀。
言若的目光越过他，落在实验室内那个手足无措的女生身上。那张明媚的脸她记得很清楚，文艺汇演上，那个穿着香槟色鱼尾礼服的女主持人。
“大家好，我是文学院19级的云若水。”记忆中温柔似水的声音，此刻却像刀子般扎进心里。
“若若？”言若的眼泪无声地滑落，嘴角却扬起一抹讽刺的弧度，“原来，她才是若若。”
“不是！”江哲羽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声音发紧。
“江哲羽！”言若猛地甩开他的手，眼神锋利得像淬了冰，“你可真会玩！”
“学妹，”云若水款款走近，唇边挂着温婉的笑，“你别误会，刚刚只是个意外。”
“意外？”言若的声音骤然拔高，几乎刺破空气。她逼近一步，“你是觉得我瞎，还是觉得我蠢？！”
就在她冲上前的瞬间，江哲羽几乎是本能地伸出手臂，挡在了云若水面前。
“呵。。。”言若低低地笑了一声，眼底却冷得骇人，“你怕我伤她？”她缓缓摇头，“可惜了。。。我并没有带刀。”
她的目光扫过实验台，突然伸手抓起一支空试管，猛地敲碎底部，尖锐的玻璃边缘对准了云若水的方向。
“这样呢？”她的声音轻得近乎温柔，却让人脊背发凉，“去啊！去保护你的若若！”
“把试管放下！”江哲羽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他向前迈了一步，却又不敢贸然靠近。
言若摇着头后退，手中的玻璃碎片在灯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芒。这一刻，她突然理解了母亲当年歇斯底里的绝望。
“言若！”杨书凌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她快步走进实验室，“发生什么了？”
紧随其后的陈凯旋一眼就捕捉到了江哲羽唇上那抹刺眼的唇彩，顿时火冒三丈：“江哲羽！你又干了什么好事？！”
“言若，看着我。”江哲羽放柔了声音，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把试管给我，好不好？”
泪水模糊了视线，言若踉跄着后退。杨书凌立即上前扶住她颤抖的肩膀，在她耳边轻声说：“别怕，我们都在。”
“对！看我揍不死他！”陈凯旋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最终，言若的手指无力地松开。试管坠落在地，碎成无数闪亮的玻璃碎片，就像她此刻支离破碎的心。
。。。
“砰！”
公寓门被重重摔上，震得墙上的相框都微微颤动。
江哲羽一把扣住言若的手腕，将她抵在门板上：“你到底要我说多少遍才肯信？我当时真的以为是你！”
“留着你的甜言蜜语去哄你的‘若若’吧。”言若冷笑，眼底结着冰。
“若若是谁。。。你不知道？”江哲羽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我爱的是谁，你真的一点都感觉不到吗？”
不等她回答，他猛地低头封住她的唇。这个吻带着惩罚的意味，滚烫而强势。言若奋力挣扎，贝齿狠狠咬下——
“嘶。。。”江哲羽吃痛松开，唇上渗出血珠。
“你嘴上。。。”言若用力擦拭着自己的嘴唇，声音发颤，“还沾着别人的口红。。。真恶心！”
江哲羽忽然低笑出声，拇指抹过唇角的血迹：“早知道你会吃醋成这样。。。”
言若扬手就要打，手腕却被他一把扣住，整个人被拽进那个熟悉的怀抱里。他炙热的体温透过单薄的衣料传来，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味——那是她方才在他唇上留下的伤口。
第二天正午的阳光透过纱帘刺进卧室时，江哲羽才艰难地睁开眼。漫长的暑假刚刚开始，倒是不用担心迟到的问题。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另一只手习惯性地往身旁探去，床单冰凉平整，没有一丝余温。
“若若？”沙哑的嗓音在空荡荡的卧室里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