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唤旧苔的小执拗：这破绿绒比前尘还缠石
灵植园的石缝里，唤旧苔长得蹊跷。往年只在梅雨季肯冒点绿的苔藓，这几日竟像被谁泼了灵液，沿着石阶、石凳、甚至培育池的石壁爬得满当，苔色是灵汐丹药的暖青，苔边镶着阿昭机械臂的玄铁灰纹，手一碰，绿绒里就簌簌掉细屑——像灵汐药筛里漏的药末，又像阿昭打磨机械臂时的铁屑，混在一块，倒比回纹藤的藤蔓还缠石。
负责清扫石阶的弟子举着被苔汁染绿的扫帚来报：\"这苔半夜自己挪窝，往有旧物件的地方凑，扫了还长，苔里裹着亮闪闪的东西......\"话没说完，就见云雪兽叼着团滚成球的苔藓窜出来，绿绒里的亮屑沾了满背，身后跟着扑棱翅膀的青鸾鸟，鸟喙里叼着片碎瓷——是灵汐旧药碗的残片，瓷边沾着点玄铁末，被苔绒衬得发亮。
灵汐拎着云雪兽的后颈往石阶走，刚踏上第一级就被股熟悉的潮香裹住。阿昭正蹲在石缝边，机械臂捏着根细竹片，挑开最厚的苔绒。绿绒里露出个小铜匙：匙柄刻着个\"汐\"字，是她八岁时掉在灵植园的药匙，当时哭了半宿，后来以为被云雪兽叼去埋了——原来被阿昭捡了，藏在石缝里，匙上缠着层薄苔，苔纹竟顺着匙柄的刻痕长，像给旧物裹了层绿纱。
\"这破苔成精第六回了。\"灵汐伸手去摸铜匙，指尖刚触到苔绒，绿绒突然\"啵\"地冒个泡，泡里浮出个小影子：年少的灵汐蹲在石阶上数药匙，发辫上的红绳松了，年少的阿昭躲在石柱后，机械臂攥着根新红绳，绳尾沾着苔露，想递又怕她笑他手笨。
阿昭的机械臂从苔绒里又挑出样东西：是片干硬的药草，叶片上有个牙印——是灵汐小时候换牙，啃不动灵草，在上面咬的记号。药草边缘缠着根细铁丝，是他机械臂上掉的，\"上次修石阶，看见苔里露着点绿，就知道是你丢的药草。\"
灵汐突然想起，去年冬天下雪，她看见阿昭蹲在石缝边，用机械臂往苔里塞暖玉，当时以为他怕苔藓冻坏，现在才明白，那玉是她小时候戴过的，碎了半块，被他捡来埋在苔下，暖着这些藏旧物的绿绒。
（二）苔痕里的旧物件：这破绿印比前尘还较真
唤旧苔的痕迹在石上拓得分明。往年随潮起潮落的淡痕，这几日竟像被谁拓了印，石阶上的苔痕显出灵汐捣药的剪影，石凳上的绿绒浮着阿昭修机械臂的侧影，最妙的是培育池的石壁，苔痕里嵌着半片药锄刃——是灵汐初学锄草时崩断的，当时她气得当众摔了锄柄，阿昭捡了刃片，偷偷嵌在石壁缝里，上面盖着唤旧苔的种子，如今苔绒顺着刃片的纹路长，倒像给旧物镶了圈绿边。
灵汐搬了张竹凳坐在石阶边，戳着苔痕笑：\"你看这锄刃印，我哪有那么大力气？\"话刚落，石上的苔痕突然动了动，灵汐的剪影往阿昭的剪影里靠了靠，发梢的绿绒缠着他机械臂的灰纹。阿昭的机械臂突然指向石阶转角，那里的苔痕里鼓着个小包，包上露着截红绳——是灵汐绣药囊时掉的，绳尾沾着她的发丝，被阿昭用机械臂的碎屑缠了圈，埋在苔下，如今红绳顺着苔绒爬出来，像条找主人的小蛇。
\"那时候你说红绳能系住灵力，非要给我的机械臂系一根。\"灵汐的指尖划过红绳，苔痕里突然浮出颗小丹丸，是她当时炼的\"缚灵丹\"，炼废了就丢在石阶下，被阿昭捡了，裹在苔里养着，丹丸上的裂纹竟被绿绒填得满满当当。阿昭的机械臂从袖袋里摸出个小布包，打开是半截红绳，绳头系着颗玄铁珠：\"断了就接起来，接了三回。\"
青鸾鸟突然从苔痕里叼出根细藤，是回纹藤的嫩条，藤上缠着缕灵汐的发丝——是她上次整理回纹藤时掉的，被唤旧苔的绒须勾住，现在沾着点药粉，像根细针。云雪兽往苔痕里扒了扒，挖出块凝忆果核，核上的刻痕被绿绒衬得清楚：\"想和她数遍石上的苔纹\"。
（三）理苔时的新花样：这破绿绒比新约还上心
该给唤旧苔清石缝了，灵汐捏着竹片刚要挑，就被阿昭的机械臂拦住。他指了指苔绒里的亮屑——竟是凝忆果的籽混着回纹藤的碎末，想来是风把之前的种子吹进了石缝，被苔藓裹着发了芽。灵汐突然笑了：\"留着吧，凑个热闹。\"
阿昭的机械臂蘸了点培育池的灵水，往苔痕上轻轻抹。灵水混着他指尖的玄铁屑，在石凳的苔绒上晕出个小狐狸的轮廓，狐狸嘴里叼着颗同心丹，丹上的白纹是灵汐的药香，灰纹是他的机械臂冷光。灵汐也蘸了点灵水，在旁边补了个小药炉，炉边缠着回纹藤，藤上挂着颗凝忆果，果核上的\"囍\"字隐约可见。
两人的指尖在石上碰着了，暖青的苔光和玄铁的冷纹缠在一块，唤旧苔突然\"簌簌\"掉起细屑，落在石上拼出片新影：现在的他们正蹲在石阶边，灵汐的发绳缠着阿昭的机械臂，云雪兽趴在两人中间打盹，青鸾鸟衔着红绳，正往苔痕拼的小狐狸脖子上系——和石上的旧苔影重叠在一块，像幅被雨水浸软的旧画，添了新墨。
云雪兽叼来团云芝草的绒毛，往刚拼好的药炉苔影里塞。青鸾鸟衔来片映心镜草的叶，盖在小狐狸的头顶。苔痕突然往石缝里扎得更深，绿绒里开出些极小的花，花瓣是同心草的粉，花蕊是玄铁的灰，远远看去，像撒了把碎星星在石上。
\"给旧物件当新衣裳。\"灵汐嘴硬道，却在转身时，被阿昭的机械臂拉住。他摊开手心，是用唤旧苔的绒须编的小指环，环上嵌着颗小石子，是从培育池底捞的，上面沾着并蒂莲的花粉：\"给苔痕当聘礼。\"
（四）护苔时的小约定：这破石架比契书还牢靠
该给唤旧苔搭石架了，灵汐搬着块扁石，阿昭的机械臂往石边嵌了圈玄铁条。铁条遇着苔绒的暖青，竟在石上显出淡淡的纹路：两只小狐狸蹲在石架下，一只举着药锄，一只捏着机械臂，周围缠着唤旧苔的绿绒，像幅没干的画。
\"等明年苔爬满整个石壁。\"灵汐把扁石放在石阶边，故意往阿昭脚边多垫了块，\"就刻上新的记号。\"阿昭的机械臂突然从石缝里挖出个小东西，是用玄铁做的小凿子，凿柄上刻着\"灵昭\"两个字，\"那时，用这个凿名字。\"
云雪兽叼来块小木牌，上面是灵汐写的\"苔语阶\"三个字，旁边被阿昭的机械臂刻了个小小的绿绒团。青鸾鸟衔来根红绳，把木牌系在石架顶上，红绳一垂，正落在苔痕拼的小狐狸耳朵上，和两人腕上的同心结晃成了一个弧度。
石阶上的月光漫过新搭的石架，落在唤旧苔上。绿绒里的旧物件被月光镀了层银，像无数个藏在石缝里的秘密，终于和此刻的暖融在一块。灵汐靠在阿昭肩上，闻着潮香混着药气，听着培育池的水声和苔绒掉屑的轻响，突然觉得这破苔痕比任何旧物都实在——那些嵌在石里的刃片，缠在绒里的红绳，都是藏不住的心意，在石缝里慢慢爬，等着铺满整个灵植园的角落。
夜风穿过石阶的缝隙，吹得苔绒沙沙响，像在数着石上的纹路。阿昭的机械臂轻轻环住她，玄铁的冷和丹药的暖贴在一块，像这新搭的石架，初看有点糙，细看全是盼，在往后的年月里，等着被唤旧苔的绿绒，裹满更多两人的日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