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缠人的水丝
母石的根须带着焰心草的金边,爬过断魂崖的碎石堆时,突然往崖下的低谷钻去。那里积着墨绿色的水,水面漂浮着灰紫色的水藻,边缘的泥地里冒出些扭曲的树根,根须上挂着透明的黏液——是幽沼,星图上标注的“水脉淤塞处”。
“这里的水被影阁的‘腐心藻’污染了,”阿昭展开星图,指尖点在沼底的漩涡状标记上,“你爹娘说过,幽沼连通着山腹的暗河,是母石根须往山心去的必经之路。但腐心藻的丝能缠断树根,还会分泌毒汁,让灵气无法流通。”
灵汐蹲在沼边,看着根须伸进水里,银亮的光立刻被水藻缠上,那些灰紫色的丝像活物般收紧,根须的光泛起痛苦的颤栗。水面突然冒起气泡,浮出片巴掌大的叶子,叶边卷着细小的倒刺,刺尖滴着毒液,落在泥地上,立刻烧出个小坑。
“是腐心藻的叶冠,”穿布衣的老者往沼里扔了块暖石,石片落水的瞬间,周围的水藻突然炸开,甩出无数水丝,将暖石缠成个球,“这东西怕热,但地火脉的暖气传不到这儿,得想别的法子。”
云雪兽突然跳进沼边的浅水区,用爪子拍打水面,溅起的水珠落在水藻上,竟发出“滋滋”的响。灵汐凑近一看,发现水珠里混着银河砂的碎屑——是之前沾在它背上的,竟能腐蚀水藻的丝。
“银河砂能克它!”灵汐从布袋里抓出大把银砂,往水面撒去。银砂落水的地方,腐心藻的丝瞬间蜷成一团,像被烫过的线。但沼中央的水藻太密,银砂刚沉到半途就被水丝缠住,根本到不了底。
青鸾鸟突然冲上高空,盘旋几圈后俯冲下来,爪尖抓着块暗红的石头——是从断魂崖火脉带出来的焰心草根茎,还带着余温。灵汐接过根茎,掰碎了扔进银砂袋里,银砂立刻变得温热,袋底透出淡淡的红光。
“把暖砂撒到漩涡处,”阿昭指着沼中央的旋转水流,“那里是暗河的入口,腐心藻的根就扎在那儿。”他的机械臂突然弹出银链,链端缠着块青纹石,“我先把石头发过去打个缺口。”
青纹石划过水面,在漩涡处炸开,溅起的水花冲开一片水藻。灵汐趁机将暖砂往缺口撒去,银砂带着红光沉进水里,沿途的水藻纷纷避让,在水面露出条银红色的通道。母石的根须立刻顺着通道往下钻,金边在水里闪得更亮了。
(二)沼底的石匣
根须钻进漩涡后,水面突然剧烈翻涌,腐心藻像被惊动的蛇群,从四面八方往漩涡聚拢。灵汐看见沼底浮出些白骨,被水丝缠着上下浮动,骨缝里卡着银亮的碎屑——是银河砂,想来是当年试图净化幽沼的人留下的。
“腐心藻在拼命护着根,”老者突然指着沼边的枯树,树干上刻着模糊的字,“那是影阁的旧标记,说沼底埋着‘锁灵匣’,里面装着他们从山心挖来的‘净泉石’。”
灵汐想起娘的笔记:“净泉石能活水源,是腐心藻的克星,但被影阁用黑铁锁封在石匣里,钥匙藏在沼底的‘回音石’下。”她往沼底望去,水深处隐约有块灰黑色的石头,形状像只倒扣的碗,石面有圈圈波纹——正是回音石。
云雪兽突然跳进漩涡,背上的银毛在水里散开,像团发光的蒲公英。它游到回音石旁,用爪子刨开石下的淤泥,露出个铜制的钥匙,钥匙柄上刻着银河草的纹路。灵汐刚想叫它把钥匙带回来,却见水藻突然缠上它的后腿,银毛瞬间被毒液浸得发黑。
“不好!”阿昭的机械臂立刻伸进水里,银链缠住云雪兽的腰,往岸边拉。但腐心藻的丝越缠越紧,竟顺着银链往上爬,机械臂的铜环被毒液蚀得冒出黑烟。灵汐急忙将赤焰花的花茎塞进阿昭手里:“用焰心草粉!”
花茎里的粉末撒在银链上,立刻燃起淡红的小火,水藻遇火纷纷脱落。云雪兽被拉上岸时,后腿已经肿了,灵汐赶紧挤出银河草汁涂在伤口上,肿胀处渐渐泛起银光,云雪兽疼得呜咽两声,却还是把铜钥匙递到她手里。
“我去取石匣。”穿布衣的老者突然跳进水里,他身上的暖石粉在水面化开,形成层淡金的膜,腐心藻的丝不敢靠近。其他黑影也跟着跳下去,有的用锄头拨开水藻,有的往水里撒银河砂,在沼底开出条通路。
老者潜到漩涡深处,果然在回音石旁摸到个青石匣,匣身刻着密密麻麻的符咒,锁孔正是铜钥匙的形状。他将钥匙插进去,转动时发出“咔哒”声,石匣打开的瞬间,沼底冒出股清澈的泉水,带着淡蓝的光,所过之处,腐心藻的丝纷纷化作泡沫。
(三)流动的星光
净泉石从石匣里浮出来,是块拳头大的蓝水晶,里面仿佛装着条流动的星河。母石的根须立刻缠上水晶,银亮的光和蓝光交织在一起,顺着根须往沼底蔓延。暗河的水突然变得清澈,从石匣的缺口涌出来,带着净泉石的灵气,往幽沼的各个角落流去。
“水活了!”灵汐看着岸边的积水里冒出细小的银鱼,鱼鳞上闪着银河砂的光——是爹笔记里说的“灵泉鱼”,只在纯净的水脉里生存。泥地里也钻出些绿色的茎秆,顶着圆叶,叶心嵌着水珠,是“清沼草”,能吸附水里的毒。
老者和黑影们从水里出来,身上的金膜已经淡了,但每个人手里都捧着块净泉石的碎块——石匣打开时崩裂的。“这些碎块能净化附近的小水洼,”老者把碎块往沼边的泥地里埋,“影阁挖走的,我们一点点填回来。”
母石的根须带着净泉石,往暗河深处钻去,蓝光在水里拖出长长的尾,像条流动的星轨。灵汐和阿昭沿着河岸往前走,云雪兽的后腿已经消肿,正追着灵泉鱼蹦跳,青鸾鸟衔着清沼草的种子,往水藻残迹里撒。
走到暗河的转角处,水面突然倒映出奇怪的影子——不是他们的,是群穿着影阁灰衣的人,正往山心的方向走,手里扛着个黑布盖着的东西,隐约能看见布下的轮廓是块巨大的母石碎片。
“是影阁的旧影,”阿昭指着影子里带头的人,那人腰间挂着块青纹石,和断魂崖的初代阁主一模一样,“净泉石的光映出了过去的事,他们在往山心运母石碎片。”
影子里的灰衣人突然转过头,朝着灵汐的方向冷笑,黑布被风吹开一角,露出碎片上的纹路——和星砂臼底的石纹一模一样。阿昭的机械臂突然渗出银雾,在水面上凝成行字:“山心有母石的本体”。
灵汐摸了摸腰间的玉佩,玉佩突然变得滚烫,背面的“守”字透出蓝光,与暗河的水脉共振。她望着根须消失的方向,那里的蓝光越来越亮,仿佛山心的星光正在回应。
暗河的水流得更急了,带着净泉石的灵气,往山脉的深处去。灵汐知道,母石的本体就在前方,影阁留下的最后执念也藏在那里。但她不再害怕,因为手里的银砂还在发光,身后的水脉正在复苏,那些曾经的黑影,正用暖石粉和净泉石的碎块,一点点修补着山的伤口。
根须带着星光往山心钻,暗河的水面上,灵泉鱼聚成了片流动的银河。灵汐和阿昭顺着水脉往前走,每一步都踩在正在愈合的土地上,每一眼都望见正在生长的希望。山心的光越来越近了,像颗被藏了太久的星,终于要在他们的脚步声里,重新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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