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渊西麓的“断龙崖”从未如此喧嚣。
楚墨将最后一块玄晶嵌入崖壁时，指缝间渗出的血珠刚落在晶面上，就被一股无形之力扯成血色丝线。这些丝线顺着崖壁蔓延，在封印裂痕边缘织成半透明的网——这是他耗费七日七夜创下的“血缚阵”，本应能暂时锁住混沌气息，此刻却像被顽童戳破的纸灯笼，布满细密的裂痕。
“不对劲。”林风的斩渊剑斜插在崖顶，剑穗上的铜铃正以诡异的频率震颤。他蹲下身触摸地面，那些本该随着气脉流动的符文，竟在土壤里凝结成灰黑色的冰晶。“这不是外泄，是混沌在‘同化’气脉。”
苏瑶的圣莲在玉瓶中剧烈晃动，花瓣边缘已泛起与冰晶相同的灰色。她刚用灵力安抚好灵族送来的幼莲，就听见崖底传来令人牙酸的碎裂声——那是三日前才补种的“锁灵藤”，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藤蔓上的倒刺化作粉末，被风卷着飘向天际。
“李明呢？”楚墨突然抬头，血缚阵的裂痕已扩大到能塞进半只手掌。按照约定，负责监测气脉节点的李明本该在半个时辰前传回消息。林风猛地站起身，视线扫过崖下的迷雾——那里本该有玄族布下的“传声螺”，此刻却只有几片破碎的螺壳，壳内残留着被啃噬过的痕迹。
“是‘蚀心蚁’。”苏瑶捡起一片螺壳，指尖抚过壳上细密的齿痕，“这种蚁群只在混沌气息浓郁的地方筑巢，三百年前就该灭绝了。”她话音未落，崖壁突然震颤，血缚阵的一角彻底崩碎，一股带着铁锈味的寒风呼啸而出，吹得三人衣袍猎猎作响。
风里夹杂着细碎的光点，落在林风手背上时，竟化作一只半透明的小虫，虫身布满与混沌之眼相似的灰色纹路。“这是……气脉精魄？”他瞳孔骤缩。气脉精魄本是纯净灵力的凝结，此刻却像被污染的水滴，在他掌心扭曲成痛苦的形状，随后爆裂成一缕青烟。
“同化速度比预想的快三倍。”楚墨突然扯下腰间的玉佩，将其按在血缚阵的阵眼。玉佩是用他本命灵骨雕琢而成，接触裂痕的瞬间便发出凄厉的嗡鸣，表面浮现出与李明罗盘相同的纹路。“李明出事了，他的罗盘碎片顺着气脉流到了这里。”
崖底的迷雾突然翻滚起来，隐约露出一座倒立的城池虚影。城池的轮廓与灵渊深处的“陨仙台”极为相似，但城墙上爬满的不是符文，而是无数蠕动的灰色触须。苏瑶突然捂住心口，圣莲在玉瓶中发出悲鸣——那些触须的形态，竟与她记忆中母亲临终前咳出的血块一模一样。
“那是‘混沌界域’的投影。”楚墨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古籍记载，当混沌气息同化九成气脉，界域就会显形，到时候……”他的话被一阵尖锐的虫鸣打断，崖下的迷雾中，密密麻麻的蚀心蚁正顺着崖壁攀爬，每一只蚁虫的背甲上，都映着那座倒立城池的影子。
林风拔剑的瞬间，血缚阵彻底崩碎。
混沌气息不再是无形的风，而是化作一条由灰色冰晶组成的巨蟒，张开的蛇口内，隐约可见李明的罗盘残骸卡在獠牙之间。苏瑶将圣莲抛向空中，金红色的净化之光如瀑布倾泻，却只在巨蟒身上留下几处浅痕——那些痕迹很快被新的冰晶覆盖，仿佛从未存在过。
“它在‘学习’如何抵抗净化之力。”楚墨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血缚阵的残片上，“林风，带苏瑶去通知各族加固东线封印，这里我来拖住！”他周身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红光，血缚阵的残片竟重新凝聚，在他身后化作一对残破的光翼。
林风没有动。他看着楚墨光翼上不断剥落的光点，突然想起同心坛上那株破土的嫩芽。“要走一起走。”他将斩渊剑横在身前，剑身上的符文与苏瑶的圣莲之光交织，“但不是去东线。”
巨蟒的獠牙已近在咫尺，林风却突然拽着苏瑶跃向崖底的迷雾：“既然它想同化气脉，那我们就把它引到气脉最纯净的地方——陨仙台的本源池！”
楚墨的光翼在风中剧烈震颤，他望着两人消失在迷雾中的背影，突然笑了。随后，他转身迎着巨蟒冲去，残破的光翼在混沌气息中划出一道凄厉的血痕——那是留给后续赶来的各族修士的信号，标记着一条通往未知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