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听到这话,小丫鬟薄荷不禁惊呼出声,幸而旁边的佛手及时捂住了她的嘴。
众人在密室内静静等待了一会儿,见上面毫无动静,这才放下心来。
“别出声!若是被发现,我们都会完蛋!”
佛手瞪了薄荷一眼。
“我知道错了……”
薄荷委屈地点了点头。
“时迁兄弟,后来呢?”
赵言好奇地追问。
“那栾廷玉没有阻拦你吗?”
时迁返回时虽有些慌乱,但身上并无战斗过的痕迹,这一点赵言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兄长有所不知,”
时迁讲述了出去后的经历,“多亏扈庄主相助,栾廷玉才没有对我动手。”
“这扈成倒是个聪明的商人,反应真是敏捷。”
赵言称赞道。
旁边的高粱则露出了惊讶之色。
“既然栾廷玉没发现你的身份,为何庄丁们还在追捕梁山的人?”
“这个...”
时迁略作沉吟,
“或许当时在场的祝家庄庄客中有人将事情上报了。”
“虽然扈成的说法骗过了栾廷玉,但漏洞依旧不少。”
“若换作更熟悉扈家庄的人,恐怕很快就能察觉端倪。”
“如今祝家庄已知我们潜入,会不会转移扈庄主?”
高粱忧虑地问。
“那我们的努力岂不是白费?”
“不会,梁山的军队已在山下驻扎,明早必会攻山。”
赵言摇摇头,
“祝家庄迟早会被包围,此时他们能逃到哪里?”
“那么哥哥,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时迁问道。
“一个字:等!”
赵言思索片刻后说道,
“等明日兄弟们包围祝家庄,你便在庄内放火,里应外合,拿下此庄。”
“那哥哥你自己呢?”
时迁疑惑。
“趁庄内混乱之际,我会想办法潜入。”
赵言拍板定论,
“即便找不到扈成,也必须先把三娘救出。”
“哥哥独自行动,万一有危险...”
时迁欲言又止,
一旁的高粱看出他的顾虑,
笑着接口道,
“无须担心,明日我与朱头领同行便是。”
朱头领?
时迁愣了一下,
这才意识到赵言在高粱面前仍以朱贵身份行事。
“既如此,我兄长的安全便托付给高娘子了。”
时迁拱手致谢,
“时迁太过客气。”
高粱连忙摆手,
“朱头领武艺比我强得多,明日说不准是谁护着谁呢。”
这时,身旁的佛手忽然好奇地问,
“时迁大哥,你们不是同为山寨头领吗?为何感觉朱贵头领像是寨主一般?”
这丫头是高粱身边的四个侍女之一。
最是机敏,
以往赵言与她们少有往来,倒也无妨。
然而近两日,
众人朝夕相对,
佛手立时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那位“朱头领”
,
似有隐情。
“咳!”
赵言急忙轻咳一声,
“我在梁山入伙早,算得上元老,时迁敬我是理所当然。”
“真如此?”
佛手目光疑惑,心中疑云更重。
“罢了,莫瞎猜了,”
高粱拍拍佛手的脸颊,笑道,
“常言道,男子汉当顶天立地,朱头领怎会欺瞒我们?”
“嗯……确是……”
赵言嘴角抽动,满心郁结,
你这话一出,我今后还如何表明身份?
若真说了,岂非自认非大丈夫乎!
时迁在一旁听罢,忍俊不禁,
强压笑意,生怕失态……
祝家庄一夜忙碌,
祝家三兄弟几乎将宅院搜遍,
却始终寻不到时迁踪迹。
祝龙、祝虎焦躁至极,欲去质问栾廷玉,
却被祝老太公劝止:
“昨夜之事尚无实据,明日梁山来袭,还需栾教师相助。”
“此时切勿再生事端。”
“父亲,梁山奸细不可纵容,”
祝彪冷声说道,
“若任由其潜伏,梁山来攻时,内外夹击,庄子危矣。”
“可折腾一夜毫无头绪,”
祝老太公面露难色,
“不知敌藏于何方,如何擒拿?”
“父亲,我有一计,”
祝彪神色凝重道,
“那扈三娘与梁山首领有旧,此次不论梁山来攻,还是那潜入庄内的贼人,恐怕都冲着她而来。”
“既然如此,我们不妨设法诱敌。
或许还能将对方一举拿下。”
“诱敌?”
祝老太公愣了一下,
“你是想继续与扈三娘完婚?”
因梁山突然来袭,祝彪自不便在此时成亲,原定的婚事也准备延后,待击退梁山后再举行。
“不错,”
祝彪点头,“既然敌人是为扈三娘而来,只要我娶了她,他们必定按捺不住,届时必然现身。”
“只要他们出现,我们便可将其擒获。”
“荒唐!”
祝龙与祝虎闻言即摇头,“眼下强敌压境,哪有心思成亲!”
“若此时婚事遭逢战乱,岂非不祥?”
祝老太公亦觉不妥。
“父亲、大哥、二哥,”
祝彪环视家人,“你们可别忘了,与扈三娘有牵连的是梁山的头领——东京赵员外。”
“可如今梁山兵马之中,并未见赵员外的身影。”
“扈三娘即将成亲,他却隐而不出,你们觉得合理吗?”
“兴许那赵员外只是哄骗了扈三娘呢,”
祝龙嗤笑,“男人喜新厌旧,玩够了自然另寻新人。”
“大哥,那是梁山的首领啊!”
祝彪冷声说道,“即便他对扈三娘没了情意,在表面上也不会让她改嫁他人,否则他的名声何存?”
“此言有理,”
祝虎点头附和,“穿过的衣裳尚不愿送人,谁会甘愿让他人享用?”
祝老太公皱眉沉思片刻,忽地惊问:
“老三,莫非你怀疑那东京赵员外此刻正藏身于祝家庄内?”
“父亲,孩儿反复推敲,也只有这种可能了。”
祝彪冷笑一声,道:“当日我与赵大郎于景阳冈初遇,他为救治一女子,竟敢硬闯虎穴。
如今为扈三娘潜入我们祝家庄,又有何奇怪?”
他顿了顿,“若那赵大郎当真藏身庄内……”
祝龙听后兴奋地道:“只要捉住他,不仅能够逼退梁山,还能将他献给官府,必有丰厚赏赐,运气好些,说不定还能谋得一官半职。”
“父亲,就依三弟所言行事!”
祝虎也跃跃欲试。
祝老太公虽觉此计风险颇大,但见三个儿子意见一致,最终点头应允。
……
晨光微露,梁山大军已登高而上。
因提前知晓盘陀路的秘密,梁山将士势如破竹,迅速穿越布满陷阱的密林,悄然抵达祝家庄前。
不曾想梁山动作如此迅捷,祝家父子本指望盘陀路能拖延梁山数日,待引出赵言及梁山探子后再作打算,谁料梁山早已摸清盘陀路的玄机,迅速逼近庄前。
“父亲,眼下只能兵分两路应对。”
祝彪建议道,“大哥、二哥守卫庄墙,虽然我们的庄墙不如县城城墙坚固,但也足够抵挡一阵,只要全力防御,敌军难以攻破。”
“至于我,则按昨夜计划行事,以婚事为诱饵,将梁山探子引出庄外……”
祝家庄外,清晨凉风拂面,许贯忠率梁山主力徐徐登上独龙岗。
由于昨晚夜袭失利,尽管祝家探子察觉到梁山的意图,但祝家父子毫无办法阻拦,只能任凭梁山军队从容上山。
穿过盘陀路后,前方便是祝家庄。
一路进展顺利,此时天光尚早,许贯忠即刻在庄前布阵准备应战。
然而,或许是昨晚遭受的挫败太过严重,祝家庄的守卫们如同缩头乌龟一般,始终不敢出庄迎敌。
无论杨志如何叫骂挑战,他们只躲在庄墙后,丝毫不露面。
\"军师,不如直接强攻吧?\" 杨志嗓子已经喊哑,内心焦虑不已。
\"这庄墙虽不及县城城墙坚固,但也相当高厚。”
许贯忠沉思片刻说道,\"我们虽然带了些简易攻城工具,但如果强行进攻,伤亡恐怕难以避免。”
\"总不能就这么一直围下去吧?\" 鲁智深不耐烦地催促道,\"如果祝家庄的人一直不出来,难道我们要永远在这里等着?\"
\"提辖莫急,\" 许贯忠笑着安抚众人,\"各位莫忘,我们的情报头目时迁现在就在祝家庄内部。”
\"我们先在外围驻扎,等里面的时迁兄弟制造混乱,内外夹击之下,必然能拿下这庄子。”
\"还是军师考虑周全啊,\" 鲁智深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若非军师提醒,我都差点忘记时迁还在外面活动呢。”
看到众头领认可了他的策略,许贯忠迅速将队伍撤回盘陀路附近的密林之中,在树荫下让士兵休息的同时,就近收集材料制作大型攻城器械。
……
祝家庄的城墙上,祝老太公正带着三个儿子俯视梁山的军队。
\"这些真的是山贼吗?\" 祝老太公疑惑地问,\"他们的进退秩序竟然比官军还要严谨。”
这位老太公虽不通军事,但阅历丰富,观察片刻后便察觉出梁山与众不同的地方。
祝彪漫不经心地说道:“梁山若无特别之处,怎能在山东横行霸道?”
他的话音刚落,旁边的祝龙和祝虎互相对望一眼,从彼此眼中读出了深深的恐惧。
两人虽然早有所闻梁山的威名,但由于梁山崛起不过半年多,原以为它不过是稍强的山匪而已。
然而,当梁山大军真正逼近时,他们才意识到,梁山的气势甚至超过官军。
此时此刻,兄弟俩虽想退避,却又不得不面对现实。
“父亲,我们真能抵挡梁山的兵马吗?”
祝虎忧虑地问。
“事到如今,即便无力抵抗,也得迎战!”
祝老太公叹息道,心中满是悔意。
倘若当初没听三儿子的主意,或许就不会陷入今日这般境地。
祝彪察觉到父亲和兄长们的犹豫,冷笑一声,“父亲、大哥、二哥,你们不会认为,只要我不招惹梁山,就能避免今日的纷争吧?”
话音未落,他又继续说道:“别忘了,梁山在山东各地打击恶霸,铲除 ** 污吏,没收土地分给贫苦佃户。
我们祝家庄与扈家庄不同,扈成擅长经营,即使失去田产,也能谋生,但我们祝家百年来全赖这几千亩良田维系家族生计。”
“若梁山夺走这些土地,我们的后代该如何生存?而且,梁山每攻下一个庄子,都会公开审判那些作恶的大户。
祝家庄内作奸犯科的人可不止我一个,父亲、大哥、二哥,你们觉得梁山会轻易放过你们吗?”
祝彪的话让旁边父子三人额头冒汗。
之前只惧怕梁山军威,却忘了祝家庄与梁山素来不合。
即便梁山目前未对祝家庄动手,日后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因祝彪所言,祝龙、祝虎也打消了侥幸念头,急忙帮他筹备婚事。
眼看梁山大军难以攻克,祝家上下都将希望寄托于这场婚事,期望真如祝彪所说,能引来大鱼,一旦擒获梁山首领,梁山大军自会不战而溃。
祝彪当日完婚的消息迅速传开。
祝永得知后赶回家告知赵言和时迁。
\"兄长,此事颇为蹊跷。”
时迁忧心忡忡,\"庄外有许军师领大军围堵,祝彪偏要此时成亲。”
\"要么疯了,要么另有图谋!\"赵言简洁说道,\"我曾在景阳冈见过祝彪,他们那时勒索不成就想引虎伤己。”
\"兄长,这...\"
\"事已至此,明知是圈套也得闯一闯。”
赵言沉思片刻,\"午后分头行动,我去祝家分散注意,时迁兄弟潜入庄内 ** ,高娘子设法混入祝家救出扈成。”
\"兄长,这可是圈套,万...\"
\"无妨,不会有意外。”
赵言语气笃定。
祝家庄外,局势愈发紧张。
“单靠祝家庄这些力量,还不够阻挡我的步伐。”
“况且,若你那边进展顺利,尽快让庄内动荡起来,”
“外面的许状元必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梁山大军早日攻破此地,我和高娘子也就越安全。”
……
祝家庄后院,一幢装饰华美的厢房内,扈三娘默默坐在梳妆台前,任由身后的丫鬟和一个老婆子摆弄自己的妆容。
赵大哥,抱歉了……
望着铜镜中映出的自己,她心中泛起一阵隐痛。
这两个多月,她一直留在扈家庄,一方面因兄长扈成拒绝让她回梁山,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试图劝说兄长归顺梁山。
然而,谁也未曾料到,在兄妹未分胜负之际,扈成竟被祝彪骗至祝家庄囚禁。
随后,祝家三公子以兄长性命相威胁,逼迫她接受这桩婚事。
扈三娘自幼丧父,兄长扈成不仅是她的至亲,更是她成长路上的依靠。
面对如今的局面,扈三娘怎能坐视兄长安危?得知兄长被扣押后,她本欲派人前往梁山求援,却没想到祝彪抢先一步,控制了整个扈家庄。
她不仅无法求救,甚至自身也被软禁。
为了保全兄长性命,扈三娘只能屈从于祝彪的要求。
就在她整理妆容时,门外传来脚步声,祝彪的身影随即出现在门口。
守在房内的老婆子急忙上前拦阻:“三公子,今日是你的喜日,未入洞房前见到新娘子,恐有不吉!”
“闪开!”
祝彪冷哼一声,将老婆子推到一边。
祝彪独自步入厢房,两名丫鬟下意识地退到一旁。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连祝彪的影像都未在铜镜中映出,而镜中的祝彪却显得愈加阴沉。
内心的愤怒如岩浆般翻腾,他低吼道:“景阳冈的恶虎,还有东京的赵言,若非他们,我怎会落到今日这般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