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才在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抓着林观贞神魂脱离识海后，姜云雪还想着刚才楼知雪说的那句话。
上神..屠戮万仙...赎罪百世是什么意思...
每一词都组成了姜云雪听不懂的模样。
林观贞唇角溢出一点血，被她迅速擦干净。
姜云雪真的没有预料过林观贞的师妹会伤她，那识海中凝聚的剑意带有浓稠的恨意，递过去一颗丹药，“你这神魂受伤...伤到心脉了...”
林观贞接过丹药便扔进了嘴里。
姜云雪笑了，“你还真是查都不查一下，直接就吃了，我毕竟是圣殿的人，要是害你，你现在就死了。”
林观贞用玩笑的语气，“我这不是没死嘛。”
一把心魔的剑还不至于伤她许多，只是那被魔魇附身的楼知雪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被魔魇侵蚀后，如同被控制的人偶，没有自己的意识，心中只有杀戮。
林观贞从药箱中找了一把小刀割开了手心，放了一碗血放在桌上，“等她醒了，给她喝，应该就能好。”
姜云雪点头，她知道林观贞的血比她的更管用。
“圣殿查到那些魔魇怎么来的了吗？是从天空之境溜出来的还是本身十九州就存在？”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圣殿但凡关切一点仙门百家还有苍生的命就不会敷衍。
姜云雪能够出手救楼知雪就说明，她不是全心全意帮助圣殿，甚至不用策反，她都知道她大概是朝着她的。
姜云雪沉默了一瞬，“圣殿已经不让我在接触内部的任务了，不过这件事肯定和圣殿有关，大祭司很关注。”
林观贞忽然记起她成魔一瞬从中州这边传来的一道目光，跨越千里仙州，精准落到天空之境。
有此等法力的人，仙界一根手指头都数的过来。
其中一人便是神殿的大祭司。
就不知道那些千年仙族剥离下的无法轮回的恶魄形成的魔魇，附身在仙族身上，背后有没有人直接进行控制。
林观贞从地府回来后，心头总是压着一座山，在看到姜云雪的这张脸的时候，这座山又高又重了。
“你父母是谁？”
林观贞问的突然，姜云雪愣了一下，“为什么这么问。”
林观贞是知道了什么内情吗？神殿圣女的选择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即使有，也会被圣殿处理。
林观贞道：“要听实话吗？”
姜云雪沉默片刻，默默点了一下头。
其实每一任圣女都长得差不多，她见过历代圣女的画像，很像，虽然大祭司说，圣女都是按照第一任的模样找的，可普天之下怎么会有那么多一样的人。
她在临仙台杀过的很多和自己相似的人，她一直都知道不是巧合。
掌心的伤口一直没有恢复，林观贞开始给自己掌心缠绕绷带，“我见到了魔神，和你一模一样。”
也和曾经的我一模一样。
后半句她没有说。
姜云雪很明显的怔愣了，用不确定的语气...
“魔神？”不是帝神，是魔神...圣殿带给的她的信仰似乎要在下一瞬崩塌一般。
“魔神的名字，圣殿的典籍中有记载吗？”
看姜云雪的表情也是不知道。
“她叫百里筝，是个女孩儿。”
一个有点儿任性和她之前性格很相似的女孩儿，她的出生就像是为了跟她对着干。
姜云雪看着林观贞淡淡的表情，她发现林观贞变了很多，那股桀骜洒脱少了很多，心性被杀了一大截。成魔这件事对她而言，本以为是解脱，没想到是另一种束缚。
“你和我说这么多..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林观贞也想清楚的解释，但她无法保证姜云雪真的向着她，说着她没有被操控，她不敢赌。
她怕这一赌，便输了。
她对于自己的死已经看淡，往生幻境中的魔神说的很对，神是不能生情，一旦有了情便有了牵挂。
一线情丝的生的妄念也可以是对待苍生。
屋子里安静片刻，正当林观贞要继续开口，忽然反应不对，太安静了，床上的人太安静了，呼吸的声音也没有。
林观贞猛地看向床上，一动不动的盯着楼知雪，姜云雪同样警惕。
某种可怕的直觉出现在林观贞的脑海中，林观贞手中出现一把冰剑，握紧的手臂筋骨清晰。
每一分每一秒都安静的可怕。
林观贞观察着楼知雪那张精致的小脸上的每一寸变化。
只见她的脖颈被红色的血色蔓延，姜云雪大惊，“不好！她要被魔魇吞噬了！”
楼知雪睁开眼，赫然露出一双被灰白覆盖的眼睛，她猛地攥紧手下的被子，面部开始变得狰狞，灰白转换琥珀之色。
瞳孔的颜色来回转换了好几次。
“.杀了..我...”
楼知雪明显也知道自己出了问题。
楼知雪的眼珠又突然变成灰白色，不给她出手的机会，姜云雪袖中出现一根捆仙绳直接将人束缚在床上，林观贞闪电般的飞过去，虎口扣出她的脖子，刚才放好的半碗血就这么灌进去。
楼知雪挣脱的猛烈，面部领口到处都是血。
一碗血三分之一都没有灌下去，林观贞直接把手腕伸进了她的口中。
利齿张嘴就是发狠的一口。
“嘶。”林观贞痛呼，“牙口还挺好。”
血液顺着手臂流淌在被子上。
话语落下的一刻，楼知雪忽然也意识到了什么，口中的力道松了一分，却也没松开嘴，大口大口的吞噬血液。
修者的血凝聚了全身的精粹灵力，即使不是心头血，楼知雪这么一喝，把林观贞三分之一的灵力都吸收了。
不过她体内就算是魔灵也是纯粹的不带有一点杂质的。
林观贞本就虚弱的身体，近乎摇摇欲坠，在她身子摇晃的时候，姜云雪扶住了她的后背。
楼知雪喝够了，便倒了下去，脖颈的纹路也消失了，林观贞扒拉她的眼皮，魔魇基本上消退了。
她的血便是克制的魔魇的灵药。
只是全天下那么多魔魇，她不可能每一只都放血救人吧，根本不现实。
又过了许久，楼知雪像是活了过来一般，眼珠子定在林观贞身上。
“....师姐？”
发生了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
唇齿之间的血腥味告诉她，不正常。
林观贞看她的表情，应该也是什么都忘记了，她习惯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没事，都过去了，你再继续休息。”
“我出去给你买药。”说完林观贞便从客栈窗户离开了。
空荡的客栈内只剩下二人。
像是一种逃避，姜云雪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为楼知雪施了几个清洁术，将她周身的血液清理干净。
楼知雪顶了顶腮帮子，那股子腥甜的味道一直充盈在喉腔。
“是我师姐的血吗？”
“嗯。”姜云雪冷淡的回。
她心中有些说不出的别扭，并不是很想林观贞为这群师弟师妹付出自己的血和灵力。
尽管，她也在利用林观贞。
门口突然传开叩门声，急促而短暂，是圣殿的密令构成，几名神殿弟子隐蔽着身形来到了客栈前，像是有急事。
姜云雪瞥向门口，大门瞬间敞开。
圣殿弟子跪于地上，
“报圣女！少盟主姬成墨入魔，急需圣女前去救人！”
姜云雪脸色一变。
·
一个时辰前，仙盟昊天大殿。
“驱魔阵从天空布局到仙盟一百三十六殿，每一处死角都不能放过！还有清心法纹绘制刻印在地面。”
了妄和尚在仙盟中来回踱步，仔仔细细吩咐仙门弟子干活，
“一旦发现有任何人入魔都必须送到昊天大殿，不允许有任何隐瞒，从长老到扫地弟子，任何人！”
“遵命！”众人回应。
了渡带领无涯佛宗的弟子在仙盟诛仙台之上念佛诵经整整七七四十九日，依旧无法剔除九千弟子死亡时遗留下来的怨念，甚至这些佛宗弟子察觉仙盟中鬼怨的力量逐渐增多。
那些被魔杀死的弟子还是没有去往六道轮回投胎，还逗留在幽冥！
“了渡师傅！了渡师傅！不好了！姬成墨少盟主出事了！”
说话的之人是守卫在少盟主殿前的贴身侍卫，响亮的人声穿透了层层宫殿落到诛仙台。
了渡睁开一双眼，御剑飞身而去！
了渡到达宫殿时，宫门紧闭，几个仙侍站在门口焦急拍门，毫无作用。
“了渡师傅，我们少盟主醒来后，便不愿让我们进去，刚才我强行推门进入，却被少盟主一剑击出！”
姬成墨在仙盟除非是比试，私下从不伤人，此行一出，定然有妖，无涯佛宗的长老们说了，一旦有异常，便要禀告往上。
“你们后退。”了渡说完，他周围的侍卫纷纷后退。
了渡将手掌放在宫门之上，一枚金色的‘卍’赫然出现。
金色法光之下，大殿内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咯吱！”
沉重的宫门被推开了一条缝隙，足够了渡一人进入。
了渡从宫门缝隙中发现，大殿内白烛摇曳，充满青火微光。
踏入宫门后，宫门砰的一声关闭。
五丈宽的屏风阻隔了了渡的视线，他只能隐约看见床榻上有一个坐直的身影。
“姬施主，你还好吗？”
他的声音在冷寂的大殿中回响。
屏风后的人没有任何反应，了渡心底一沉，有异。
果断绕过屏风，来到前殿，只见床榻智商低姬成墨乌发披肩搭在赤裸的后背，伴随呼吸可以看出他的胸膛在低低的起伏。
了渡单手合十，一只手放在剑柄之上，轻声道：“少盟主，你的身体可好，可否让小僧看一眼。”
姬成墨忽然佝偻着脊背，发出呜咽的痛苦声。
了渡执剑靠近，“少盟主，你还好吗？如身体不适，我现在便通知医修前来为你诊断。”
随着了渡逐渐靠近床榻，姬成墨的脊背竟乎弓成了半弧形，头就要埋在被褥之上。
突然！
他猛地直起身体，回头看向了渡，只见他面颊之处出现了鱼鳃状薄膜，伴随他的呼吸来回轻微的动。
了渡脑子嗡嗡的，猛地低头掀开他的被褥。
果然，是鱼尾！
鲛化！
于此同时姬成墨放下了一直捂着的睛。
青白色！
了渡呼吸凝滞，半入魔魇，鲛人化让其保留了理智。
姬成墨的鱼尾了无声息的耷在床上，他绝望的看着了渡。
“....我化妖了...救我...我不想死...”
姬成墨眼见就要倾倒，了渡忙把人揽住，打算喊人时，千钧一发之际。
噗呲一声利爪钻入肉体的声音，了渡只觉心口一凉，那贯穿胸膛的利爪便抓着一颗跳动的心脏抽出了他的身体。
了渡睁大眼睛倒在床榻之上，鲜血从胸口喷涌，他是修者失去心府还再不至于当场死亡，指尖飞射用最后一点灵力送入宫门后，仰倒在冰冷的青玉砖上。
死亡之时，眼睛依旧睁大，像是要继续见证着什么....
姬成墨托着鲛人尾屹立在满是白烛的大殿，飞溅在他皮肤表面的血液被尽数吸收。
一颗佛心被他享受般的吞咽而下，吃完后，珍惜的舔舐每一根手指间的血液，满眼都是餍足
“不愧是做过圣子的佛修，有着一颗七窍玲珑心。”
吃下玲珑心后，鲛人尾逐渐恢复为人腿，就当他要推开大门时，周围却被封魔印牢牢锁住！
就在刚才宫门口收到了渡信号的几名佛宗弟子大惊！
当即封印了姬成墨所在大殿。
有人喊道：“快！！找圣女！！！找姜云雪圣女！”
全仙门都在这一刻知道少盟主入魔。
·
姜云雪未曾想到仙盟的变故来的如此之快，打的上仙门一个措手不及。
少盟主再次入魔，便说明，魔魇之事影响之广，单纯一个附身便会带来入魔之象。
在姜云雪飞入仙宫之时，愕然看向身侧白袍长衣戴着人皮面具的林观贞御剑于她身侧，这架势是打算跟着她入仙仙盟。
“你怎么来了，不怕仙门的人将你认出？”
林观贞拽了一下白色的兜帽，“认出就认出呗。”
“就算被认出了又怎样，大不了打一架。”
“反正仙盟到处通缉我，被认出了，你就说是你抓的我，我的赏金可是很高的，记得在我坟头烧一半。”
姜云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