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急红光把通道染成一片暗红,广播的断续杂音还在头顶回荡。吴一处背贴墙壁,手指在墙面上轻轻划过,感知着金属内部细微的震动。他没抬头看系统界面,扫描范围被压缩到五米,再炫的探查也变不了千里眼。
“刚那轮巡逻过了三分之二。”他低声道,声音压得像耳语,“还有三十秒换岗。”
虞媚儿站在他侧后方,指尖微动,一缕风从袖口滑出,在地面卷起细小的尘埃又缓缓落下。她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走一步,停三息。”吴一处抬起手,比了个手势,“我动你不动,我停你就听。”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脚尖一点,整个人如离弦箭般贴着墙根窜出两米,随即伏地静止。虞媚儿原地未动,目光扫向前方拐角——两个守卫正从主廊交叉口转身,长枪斜扛在肩,脚步整齐划一。
等他们彻底背对通道,虞媚儿才抬脚跟进,步伐轻得连自己的呼吸都盖不住。
第一段走廊顺利通过。
第二段却不一样。地面铺了一层灰白色粉末,极薄,像是某种感应尘埃。吴一处蹲下身,用指甲轻轻蹭了下,粉末沾在指腹上,泛着微弱的荧光。
“踩上去会亮?”虞媚儿靠过来,低声问。
“不是亮,是传信号。”他从空间取出一张符文纸,贴在鞋底,“老把戏了,检测重量分布和步频,假动作骗不过。”
他站起身,试了试重心,确认符文生效后,再次出发。这一次他走得更慢,每一步落地前都先用脚尖试探,确认无异样才全脚掌压下。
虞媚儿跟在他身后,指尖凝聚一丝魔力,悄然释放一道微弱气流,托住沿途浮起的尘粒,不让它们自由沉降。这招不能持久,但她算准了时间——只要撑过这十五米就行。
两人交替掩护,一个前进,一个警戒,终于穿过第二段走廊。
第三段最麻烦。前方是一条U形弯道,两侧墙面每隔几米就有一个监控探头,虽然灯光昏暗,但红外扫描依旧运转。吴一处眯眼看了会儿,发现探头转动有规律:顺时针扫完左侧,再转向右侧,中间存在不到一秒的盲区。
“七秒窗口。”他回头打了个手势,“准备冲。”
虞媚儿深吸一口气,魔力在体内流转一圈,随即在周身布下一层几乎看不见的静音结界。她知道这种防护撑不了多久,耗的是精神力。
吴一处不再犹豫,趁着探头转向死角的刹那,猛然提速。他没有直线冲刺,而是沿着墙边凹槽蛇形滑行,身体紧贴金属面,尽量减少暴露面积。
虞媚儿紧随其后,脚步比他更轻。她在最后一个拐角处突然甩出一道幻影残像,投射到远处岔道尽头。那虚影晃了一下,仿佛有人影掠过,成功引开了即将转回的探头。
两人同时扑进前方检修门后的阴影中,背靠冰冷墙体,胸口微微起伏。
“过了。”虞媚儿喘了口气。
“还没完。”吴一处摇头,“最后一段在头顶。”
他抬头看向天花板,那里有一块可拆卸的通风板,边缘已经松动,显然是之前有人动过。他伸手推了推,板子无声滑开,露出下方狭窄的夹层通道。
“八十公分高,爬进去像钻狗洞。”他咧嘴一笑,“但我从小体育课就没及格过,钻洞倒是专业。”
虞媚儿白了他一眼:“你就不能有点紧张感?”
“有啊。”他指了指自己心跳的位置,“它跳得比我嘴还快。”
说完,他率先翻身进入夹层,手臂伸回来拉她一把。虞媚儿借力跃起,顺势钻入,两人并排匍匐在狭窄空间里。
高温管线从头顶穿过,烫得能烤熟鸡蛋。吴一处用肩膀顶开前方一段锈蚀的挡板,金属摩擦声让他立刻停下。他屏息听了五秒,确认巡逻未受影响,才继续前进。
“六十秒一轮。”他闭眼回忆系统记录的时间轴,“刚才那组人刚离开,下一组要六分钟后才会到控制中心前厅。”
“我们有七秒空档。”虞媚儿接话。
“对,七秒。”
他们开始爬行。吴一处用手臂护住她的头部,避开尖锐铆钉和断裂的线缆。每一寸移动都极其缓慢,生怕引发共振。中途虞媚儿突然按住他的脚踝,他立刻停住。
前方管线缝隙透出一点光,两名守卫正从下方走过,交谈声隐约传来。
“最终程序启动准备……应该快了吧?”
“别管那些,咱们只负责巡场。”
脚步声远去后,吴一处才继续挪动。他们像两条贴地游行的蛇,一点点逼近终点。
夹层尽头是一块活动挡板,推开后便是控制中心前厅的侧壁夹角。吴一处取出一枚微型共鸣石,轻轻抛向前方通道。石头滚了几圈,撞上对面墙,发出轻微响动。
他闭眼感受回声波形,片刻后睁开眼,摇了摇头——没有隐藏机械耳,也没有压力感应装置。
虞媚儿则伸出指尖,凝聚一缕魔力丝线,顺着墙缝缓缓延伸。丝线触碰到门框边缘,轻轻一绕,带回一丝残留的魔法印记。
她收回手,眼神微凝:“自动识别门禁,无人值守。”
吴一处点头,从空间摸出一块备用晶石,塞进内袋。他没说话,只是伸手在空中比了个数字:**三**。
然后是**二**。
最后是**一**。
他缓缓握紧拳头,示意行动终止,原地蛰伏。
两人趴伏在夹层末端,距离控制中心前门仅十米。前方弧形遮蔽墙挡住了视线,只能看到一抹淡淡的红光映在地面,随着空气流动微微晃动。
吴一处的手搭在战刃刀柄上,没有拔,也没有松开。虞媚儿的法杖藏在臂弯,魔力在经脉中静静流淌,随时可以爆发。
他们等待着。
等待下一轮巡逻结束。
等待那个最佳突进时机。
广播再次响起,依旧是断续的电子音:
“最……终……程……序……启……动……准……备……”
吴一处忽然偏头,对着虞媚儿的耳朵说了句什么。
她猛地瞪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