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七皇子身上,他是陛下幼子,十分受宠,若是在国公府身体有所损伤,怕是沈家少不得要被苛责。
“本、本皇子身体无碍。”他说话舌头都开始打结。
“真的没事?”沈枝意皱眉。
他摇着头。
红蕊已命人将地面收拾干净,又着人重新给他添了碗筷。
萧仲暄就站在一旁看着他,导致七皇子吃口饭都如鲠在喉,小脸上再无笑意,说话都磕磕绊绊,那模样,似是受惊过度。
用膳后,她还特意寻了翟府医为他诊治。
“七皇子身体无碍,只是血气翻涌,心悸紊乱,像是受惊之症,我给他开个安神汤就行。”
沈枝意皱眉:
碗筷落地而已,动静是大了些,也不至于吓成这样吧。
这小家伙,胆子怎如此小。
萧仲暄也要用膳,并未一直随侍左右,在他走后,七皇子才怯生生地问了句:“沈姐姐,方才做饭的那位是谁啊?”
“嗯?”沈枝意没想到他会问起萧仲暄。
“我就觉得他气度非凡,不像普通小厮。”七皇子眼神飘忽。
“是我府中侍卫,叫萧仲暄。”
仲暄?
皇叔生母姓萧,他名玄策,字仲暄!
只是知道皇叔名讳的人极少。
皇叔的真容,也都是他无意中知道并瞧见的,算是他们叔侄间的秘密。
“侍卫还兼厨子?”
沈枝意点头。
七皇子悻悻笑了笑。
安神汤是萧仲暄亲自端来的,沈枝意刚好去更衣,并未在房中,他笑着看向小家伙:“喝汤了,我亲自熬的。”
小家伙吓得脸都白了,笔直站在他身侧。
胆小、害怕,
不敢说话。
完了,自己不会被皇叔灭口吧。
“有话就说。”萧仲暄坐下。
“皇……”一个字刚说完,萧仲暄一个眼神轻飘飘落下,吓到孩子身子一颤,急忙弯腰帮他倒水喝,“您怎么会在国公府?”
“我做事,要跟你汇报?”
“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好奇,难道您是在国公府当间谍?”
“……”
“天色不早了,赶紧回宫,闭紧你的嘴。”
七皇子急忙点头,喝了安神汤就逃也般得离开了国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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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七皇子,沈枝意才松了口气,而大哥已被太子以请教军中事务为由,请到东宫做客。
想着皇权之争,沈枝意便觉得头疼。
“姑娘,三殿下派人来送请帖了。”红蕊急忙说道。
三皇子邀请她十日后,前往府里参加赏荷宴。
送请帖的人,沈枝意熟悉,是皇后身边的宫人。
意思再明显不过:
皇后也想请她过去。
这宴会,便不好推脱。
太子如今手握兵权,权势更盛些,皇后与三皇子自然着急,迫切想拉拢沈家。
只怕会用些非常手段。
所谓赏荷,怕是鸿门宴。
她自然不想去,刚叹了口气,萧仲暄已叩门而入,手中端了份祛暑消食的汤品,看了眼她手中的请帖,“不想去?”
“肯定啊,太子和三皇子争权,非要拉我们沈家下水。”
“那就不去。”
沈枝意笑出声,托腮看着他,“箫侍卫,你是真不懂啊,这事儿有我拒绝的份儿吗?”
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沈家再有权势,父兄军功再显赫,不过是臣。
“喝点汤?祛暑消食的。”萧仲暄岔开话题。
“你真是了解我,我今日去摄政王府吃了不少甜点,肚子确实有些撑。”沈枝意喝了口汤,能尝到山楂的酸甜,十分可口,“对了,你昨天中药、又发烧,身体已完全好了?”
“大概……”萧仲暄抿了抿嘴,“是没好。”
“嗯?还不舒服?”
“有点儿。”
萧仲暄说着,单手撑在书桌上,凑近了些,“意意,你试试。”
沈枝意以为他还在发烧,下意识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不算热,甚至还有些凉,察觉他嘴角浮起的笑意,她微皱着眉。
又故意作弄她?
她刚要抽回手,却被他紧握在手心,他手心依旧温热,粗糙干热。
总有些莫名的熟悉感。
只是他接下来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他说:“昨晚发生的事,还没来得及好好谢谢你,你想要什么谢礼?”
沈枝意低笑:“你能给我什么啊?”
孑然一身,什么都没有。
怎么谢?
“昂贵的礼物我买不起,那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送……
送人?
“自古以来,救命之恩以身相报,我觉得以身相许很不错。”萧仲暄半挽着头发,额前有几缕头发垂落,又是那副勾栏做派。
他此时仍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啄了口。
他的唇,
削薄,却热度烫人。
落在手背上,似有火星陨落般,烫得沈枝意身子发紧。
那抹热度顺着手背蔓延,游走全身,以至于她的脸上也落满一层绯色。
“意意,我把自己送给你,你要不要?”
“反正你已和离,我们做什么都行。”
沈枝意只觉得脑袋都要炸了。
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白瞎了他生了这般好皮相,真是一点脸都不要。
萧仲暄这嘴里,总能蹦出些让人面红耳热的话,沈枝意说他身体尚未恢复,让他赶紧回房休息。
他也乖乖听话,回了房间。
待夜深时,沈璟川回府,沈枝意入睡,整个国公府彻底安静,他才换了身夜行衣出门。
空青就无语了。
以前沈小姐是有夫之妇,您隐瞒身份就罢了,怎么如今还不表明身份,非要整这些偷偷摸摸的。
他本以为自家主子是要回府,结果他却直奔城东。
“王爷,您深更半夜,是要去哪儿?”
“听说本王侄子府中有并蒂莲,本王去赏荷。”
空青嘴角狠狠抽了抽。
大半夜?
赏荷?
您没毛病吧。
有并蒂莲的是三皇子府,守卫森严,却也拦不住他俩。
——
翌日,沈枝意刚起身,就见红蕊着急忙慌冲进房间,“姑娘,三皇子举办的赏荷宴取消了。”
“什么?”沈枝意诧异,“昨日刚送了请帖,为何突然取消。”
“听说昨晚一夜间,三皇子府中的荷花都被人摘了。”
“嗯?”
谁人如此大胆!
“说是连根都被拔了。”
“……”
三皇子的死对头只有太子,可太子也不会做这种事啊,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如果不是太子,又会是谁?
还连根拔了?
沈枝意苦思冥想得不到结论。
坐下准备用餐,看着早膳愣了数秒,“这是?”
萧仲暄嘴角轻翘:“荷花莲叶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