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
沈家父女给孝宣帝请安后,就站到了一侧,沈枝意在这群人里,是最没话语权的,便努力缩小存在感。
却又被某人的咳嗽声吸引了过去。
孝宣帝却询问三皇子:“元恒,你这脸是怎么回事?”
“出了点小意外,儿臣无碍。”
三皇子说着,还偷偷看了眼沈枝意。
心虚得很!
御医诊脉后,正围在一起交流了几句,纷纷摇头,随即跪下:“陛下,王爷这身体……”
“有话直说!”孝宣帝蹙眉。
“王爷早年中毒,身上余毒未尽,数月前卧病在床,身体本就没养好,此番南下,舟车劳顿,又劳心伤神,遇刺后,也没好好休养,恐怕寿数……”
“混账!”孝宣帝忽得拍桌而起!
几个太医跪在地上,纷纷谢罪。
“皇兄,”周玄策咳嗽着,“别怪他们,要怪只怪我福薄,一心只想为皇兄分忧……”
说完,不仅咳出了几口血,呼吸急促,孝宣帝急忙道:“都还愣着干嘛,赶紧给他看一下,如果治不好摄政王,你们太医院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太医吓得魂不附体,急忙给他施针。
整个御书房都手忙脚乱。
太子、三皇子也是面色焦急,似乎格外关心这个小皇叔。
也就沈枝意默默看着,心下腹诽:
真能装啊!
进宫的途中,坐在马车内,她就询问了父亲:“爹爹,陛下为何深夜召我们进宫?摄政王遇刺,与我们沈家并无关系啊?”
“谁知道?但敢行刺王爷的,肯定不是一般人。”
“嗯。”
“他前段时间肃清军中细作,怕是得罪了不少人,想要他命的很多。”
……
沈枝意可太清楚,某人那是装的。
她就是好奇,他究竟用了什么法子才瞒天过海,骗了陛下这么多年,而他又为何隐瞒病情?
在她愣神时,太医已施针为他稳定病情,孝宣帝可算松了口气。
三皇子急忙道:“皇叔,您吉人自有天相,定能长命百岁。”
“但愿吧。”周玄策靠在椅背上,呼吸似乎都不畅快。
而太子站在一侧,脸色煞白。
因为他知道:
皇叔的今日,就是自己的明日。
“父皇,都这么晚了,您召儿臣进宫所为何事?”三皇子询问,“皇叔身体欠佳,若没有急事,儿臣想送皇叔先回府休息。”
自从解除圈禁,三皇子就总是一副至纯至孝的模样。
“玄策?”孝宣帝询问他身体状况如何。
“皇兄,我不碍事。”他本靠着椅背,此时强撑着身子,“这次让你们进宫,是有重要的事,关于我此番南下遇刺……”
“何人如此大胆,敢行刺皇叔,这要是抓到他,定要将他五码分手,碎尸万段!”三皇子义愤填膺。
周玄策咳嗽了两声,空青端着木匣子进殿,与众多贵人行礼后,把匣子交给高大伴,呈给圣上。
“启禀陛下,这是在行刺王爷的贼人身上发现的。”空青跪在地上。
孝宣帝眼底滑过丝异色。
高大伴打开匣子,递过去时,他瞥了眼,瞬时脸色大变。
“玄策,这……”孝宣帝神情微妙,“你查实了?会不会是哪里出了错?”
沈枝意心下腹诽:
究竟是何人做的?
怎么会让陛下露出这般神情和语气。
“皇兄,我也不愿相信这是真的,刺客虽死,但证据留下了,若您不想处置,臣弟也能理解。”他说着,咳嗽几声。
“朕并不是这个意思,兹事体大。”
“臣弟又何尝不知,所以这段时间一直在调查,结果今日刚回京,下属就给臣汇报了一件趣事。”
“趣事?”孝宣帝蹙眉。
“此事跟国公爷有关,所以臣弟才特意让人召他和沈姑娘进宫。”
周玄策说着,给空青使了个眼色。
空青离殿片刻,回来时,带了个人,此时鼻青脸肿,衣衫脏乱,一条腿还被打残了,身上还沾了满身酒气,被拖进殿中,瞧见贵人,吓得浑身觳觫,脸色惨白。
“草、草民参见陛下,陛下千岁。”他声音都在颤抖。
而沈枝意与三皇子都一眼认出:
这是今夜寻衅滋事中,为首的男人。
沈枝意心里咯噔下,而三皇子已吓得双腿发软。
那几个狂徒,他已让人打了招呼,即使被抓紧去审问,也只会说酒后乱性,因为是沈牧之亲自将人扭送进的衙门,所以他还没来得及跟办案官员打招呼……
这、这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玄策?这是何人?”孝宣帝皱眉。
“皇叔,此人满身酒气,一身血污,您怎么把这样的人带到父皇面前?”太子不知内情,瞧见此人模样,也是眉头紧蹙。
“是你自己说,还是本王替你说?”周玄策戴着面具,可一个眼神飘过去,威慑力十足。
吓得那个狂徒身子颤抖,急忙摸趴着跪在地上:
“陛下,草民……”
“贱民,当今圣上与国公爷都在,你可要想要了说话!”三皇子忽然开口。
却惹得陛下大怒:“周元恒,你给朕闭嘴!你来说!”
男人跪着,因为过度惊惧,身子都在觳觫发颤,只说道:“陛下,国公爷,草民也是无辜的啊,是三皇子派人寻到草民,承诺给黄金百两,说今天乞巧节,国公府的沈姑娘会出门……”
“让草民带人调戏她!”
“你说什么!”一直没说话的沈崇德忽得瞳孔地震。
沉声怒吼,吓得男人身子都软了。
三皇子更是脸色煞白。
满脑子都是两个字:
完了!
沈枝意则看了眼周玄策。
有人帮自己出气,她心下总是畅快的。
三皇子这次自己挖的坑,还坑到她,怕是要把他自己给埋进去。
“国公爷,三皇子只是让我们调戏沈姑娘,他会及时出现英雄救美,草民只是配合他演一出戏,就是借我们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动国公府的小姐啊!”
“不过陛下与国公爷放心,我们压根没碰到沈姑娘。”
“她、她有勇有谋,可以自救,还是她将草民殴打成了这番模样。”
男人说着,还故意露出身上的伤痕。
“混账东西!”
沈崇德实在忍不住,沈枝意想拉住父亲已经来不及。
他两个箭步上前,一脚就将跪地的男人踢飞,那狂徒后背撞到一侧的柱子上,脊背好似都要被撞断,疼得倒地痉挛,觳觫不止。
“三殿下,这件事你是不是该给老夫一个交代?”沈崇德转身看向周元恒。
三皇子哪里会想到事情竟这么快就败露,眼神慌乱。
“周元恒!”孝宣帝一拍桌子。
他急忙跪下,“父皇,定是这狂徒污蔑儿臣,请父皇明察,儿臣心悦枝意妹妹,与她交往素来都是以礼待之,怎么会这般对她?”
“求父皇还儿臣一个清白!”
“就算儿臣想求娶枝意妹妹,也不会用这种手段啊。”
孝宣帝冷笑:“你是想娶她,还是觊觎她背后的沈家?”
“父皇……”三皇子瞳孔大骇。
“周元恒,事已至此,你还不说实话!”孝宣帝一声怒斥,横眉冷对,整个书房内瞬时被一股低气压包裹,一片死寂。
“你的意思是,这件事你不认?”孝宣帝冷声笑着。
“皇叔,我不知您是从哪儿得到的消息,这狂徒明显是想污蔑我,皇叔,我们从小是一起长大的,您还不了解我吗?”
沈枝意挑眉:
一起长大……
的确,周玄策年纪与太子、三皇子相仿,虽是叔侄,还真算一起长大。
就是此时他说出这话,也不知怎的,沈枝意竟差点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