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丰的计策,很大胆。
将二十万大军,全部押在一座关隘上,与六十万敌军决战。
这无异于一场豪赌。
但是也很精确地把握了敌军的心理,最大程度保存平州有生力量。
楚家兄弟二人此次率兵侵入平州,名义上是报仇平叛。
周边州郡可都在虎视眈眈的看着。
若是平州黄甲军逐郡防守,打消耗战,将江天二州主力全部牵扯住,时间长了,陷入战争旋涡的楚家分身乏术,江州天州必然会被周围的诸侯觊觎。
只是如此,兵力分散,不仅平州军民会损失惨重,更是将生机全部寄托在其他诸侯身上,实在冒险。
不如遂了楚家想要速战的心思,集中兵力在平州黄山关来打一场决战。
关隘险峻,可以弥补人数劣势,对方即便想要绕路,也要开山填河,耗费日久。
楚家远道而来,六十万大军粮草辎重都是一个巨大的问题,只要能将战局拖住,甚至掌握一定的主动权。
就有无限可能。
同时,张丰还有一点私心,那就是仅靠他们自己的力量打赢这场决战,证明自己的能力。
圣师不忍看百姓流离出手相助,那是圣师仁德,而不是圣师的责任。
携百姓而令圣师?
愚蠢的行为。
圣师根本无需为他们的任何行为负责,甚至圣师这个名头还是他们擅自封的。
造反一事是他们自己的决定,生灵涂炭都是他们自己选择的道路。
是他们自己想要改变世界。
若是全靠圣师,靠一人伟力可平定天下,那天下百姓早就该四海升平安居乐业了。
何至于此,人心难定,四分五裂,战乱不休。
他们要将金莲教扩散到整个大乾,甚至是草原,沙漠,南疆,东海。
金莲教要成为圣师的助力,而不是成为圣师的累赘。
这一战!
赢了,大业可保!
输了,万劫不复!
大厅内,将领们议论纷纷,有人赞同,认为这是最好的计策。
也有人反对,觉得太过冒险,应该分兵防守,层层阻击,消耗敌军。
罗云沉默了许久。
他看着沙盘上的黄山关,又看了看张丰那张坚定的脸,那双坚定的眼睛,瞬间明白了张丰的想法。
最终,他一拍桌子。
“就按张丰掌门说的办!”
“传我将令,放弃所有外围城池,关外军队帮助百姓撤离,仅留万余部队牵扯江天二州兵力拖延时间,其余大军,即刻向黄山关集结!”
“告诉将士们,他们的身后,就是他们的父母妻儿,是他们刚刚分到的田地!”
“这一战,我们,只能赢,不能输!”
命令下达,平州立即化身一台高效的战争机器,开始高速运转。
无数百姓,自发地组织起来,推着独轮车,挑着担子,将一车车粮草,一件件军械,送往黄山关。
十数万黄甲军,也从各地集结而来,汇入那座雄关之中。
整个平州,众志成城。
……
另一边。
楚坚和楚超,各自率领三十万大军,从两路入平州,让他们意外的是,一路上,竟然没有遇到任何像样的抵抗,一路杀来,平州郡县望风而降。
百姓基本都被迁走,只有一些县官还在城内。
最终两路大军在平州西北角的一个不大不小的郡县集结,不费吹灰之力拿下郡城,两路人马成功会师。
很快楚坚得到消息,平州刺史罗云在黄山关集结大军。
嘲笑罗云不知兵法,集结大军正中下怀。
他们仅在郡城停留一天,立即整合两路兵马。
率领着六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南下黄山关。
一路上,遭遇了一些规模不大不小的伏击,都被先锋军队化解。
他们攻下了一座座城池,都是空城。
江州牧楚超骑在马上,看着快马传来的军报,眉头紧锁,果然不出他所料,谢家黄家没一个老实的。
他现在只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时间一到必须要赶回江州。
想到这里,不由出声。
“大哥,我江州东边郡县传来军报,发现谢家黄家联合,在我边境集结了二十万大军,蠢蠢欲动。”
“如果罗云那个叛贼在黄山关大败,率军继续南逃,我们恐怕没法在二十日内平定叛乱吧?”
楚坚冷笑一声。
“逃?他们能逃到哪去?”
“我估计,罗云是铁了心要跟我们打一场决战,区区一座黄山关,能经受得住几发真元大炮?”
“为兄向你保证,不到十天必然可以攻破黄山关,不会耽误你回江州!”
“传令下去,大军攻下城池,不必停留,全速前进,直取平州腹地!”
“我倒要看看,他们能耍出什么花样!”
楚家大军,长驱直入。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黄山关下。
当看到那座雄关之上,密密麻麻,站满了身穿黄衣军容整肃的平州军时,稍稍被震撼到了。
楚超不由回头看向身后的大军,除了核心的几千精锐步伐整齐令行禁止,其他数万兵马一眼看去稀稀拉拉,甚至还有的直接坐在了地上,显得十分狼狈。
气势上就输了一筹。
“呵呵,有点意思。”
楚坚看着关上那迎风招展的金莲大旗,眼中满是残忍的笑意。
“竟然想凭着一座小小的关隘,挡住我六十万大军?”
“简直是痴人说梦!”
他抽出腰间的佩剑,向前一指。
“全军,攻城!”
“轰隆隆——!”
战争的鼓声,敲响了,喊杀声震天。
数十万先锋大军,如潮水般,向着黄山关,发起了第一轮冲锋。
箭如雨下,遮天蔽日。
巨大的攻城车,发出刺耳的轰鸣。
高耸的云梯,一架架搭上了城墙。
“杀!”
城墙上,平州军的将士们,红着眼睛,将滚石,擂木,金汁,不要钱似的往下砸。
无数冲上来的敌军,被砸得头破血流,惨叫着从云梯上摔下。
可后面的人,又悍不畏死地冲了上来。
楚家的军队,毕竟是百战之兵,战斗力远非平州军可比。
很快,便有敌军,顺着云梯,爬上了城头。
“噗嗤!”
一名平州军小兵,被一刀捅穿了胸膛。
他临死前,却死死地抱住了那名敌军的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带着他,一起从高高的城墙上,摔了下去。
同归于尽!
这样惨烈的一幕,在城墙的每一个角落,都在上演。
平州军的将士们,用他们的血肉,用他们的生命,死死地守着这条防线。
战况,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
鲜血,染红了城墙。
尸体,堆积如山。
从清晨,一直杀到黄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