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吧?”陆景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低沉而关切。
他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她身旁,一手轻扶她的肩膀,指节微凉,却带着不容忽视的温度。
她转头看他,眼中有一丝疲惫,却更多的是释然,“我没事。”
他点点头,目光扫过她紧绷的肩线,声音压得更低:“听证会只是开始,他们会反扑的。”
“我知道。”她轻轻一笑,笑容里却藏着锋芒,“可我已经不是那个为了弟弟跪下来求人的女孩了。”
两人并肩走出法院,私人律师和高律师随后跟来,脸上也难掩疲惫与警惕。
回到车上,林疏桐终于放松下来,靠在后座上缓缓闭眼。
脑海中却一遍遍回放着今天庭上的每一帧画面——赵工妻子颤抖的手、陆景行那句“盖房子的人,心里要有光”、还有那段录音中冰冷的话语……
她忽然睁开眼,看向车窗外掠过的城市高楼。
“你觉得,这场仗打完了?”她问。
陆景行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侧脸望向她,眼神深邃如海。
片刻后,他才缓缓开口:“真正的仗,是从今天开始的重建。”
夜色悄然降临,城市的灯火在窗外闪烁。
林疏桐坐在书房里,电脑屏幕泛着柔和的蓝光。
她刚刚将《赵工案技术复核报告》发送到建筑协会的邮箱,作为本次事件的技术总结与行业警示案例。
这是她第一次以个人名义提交正式报告,也是她职业生涯中一次真正的转折点。
她本以为这只是例行公事,却没想到几分钟后,一封来自建筑协会的回复邮件便跃入收件箱:
> 林女士:
> 您提交的《赵工案技术复核报告》内容详实、分析严谨,已被纳入建筑伦理教育教材,并将在年度建筑师大会上进行专题展示。
> 感谢您为行业正义所做的一切努力。
> 此致
她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她打开对话框,将这封邮件转发给陆景行,在末尾写下一句:
“从此,我们不再是隐婚夫妻,而是彼此的合伙人。”
按下发送键的那一刻,她感觉心头某处长久以来的桎梏悄然松动。
这不是一场爱情游戏的终点,而是两个灵魂真正相知、并肩同行的起点。
翌日清晨,林疏桐刚起床不久,手机便震动起来。
是建筑协会发来的通知:
> 尊敬的林疏桐女士:
> 鉴于您在赵工事件中的专业贡献,特邀请您出席即将举行的“赵工纪念基金成立仪式”,届时将由陆氏集团总裁陆景行先生亲自致辞,请您务必准时出席。
她看完短信,心中泛起一丝暖意,但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责任感。
她开始翻找合适的衣服,准备出席这场意义非凡的仪式。
然而就在她整理完毕,准备出门之际,手机再次响起。
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语气克制却带着急迫:
“林小姐,我是赵工的儿子。”
她一怔,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手机。
“林小姐,我想请您帮个忙……我爸当年的事,还有一些细节,我一直没敢说。但现在,我觉得不能再沉默了。”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你在哪里?”
“我在城南旧工地附近的一个咖啡馆,地址我稍后发你。”
她说不出话来,只能点头应下。
挂断电话后,她看着镜中自己那张略带倦意的脸,眼神却愈发坚定。
而她,也早已做好准备。
林疏桐站在赵工纪念基金成立仪式的大楼门前,阳光透过高耸的玻璃幕墙洒在她身上。
她穿着一袭剪裁利落的米白色西装裙,头发挽起,妆容精致却不张扬。
这是她职业生涯中的一次重要亮相,也是她第一次以独立建筑师的身份出现在公众视野。
她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邀请函,确认无误后缓步走向入口。
“请出示您的嘉宾证件。”门口的安保人员拦住她的去路,语气礼貌却坚决。
“我收到了建筑协会的正式邀请。”她将手机屏幕递过去,语气平稳。
安保人员扫了一眼,并未接话,而是低声用对讲机说了几句。
片刻后,他抬起头来:“对不起,林小姐,今天是闭门会议,非特邀嘉宾不得入内。”
林疏桐皱眉,“我就是特邀嘉宾。”
对方迟疑了一下,“我们这边没有接到名单上有您。”
她心中微微一沉,但脸上依旧维持着冷静,“我可以联系陆总确认。”
她拨通了陆景行的电话,响了几声后,直接跳转至语音信箱。
这太反常了。
陆景行不会在这种时候不接她的电话,更不会缺席这个场合——作为赵工纪念基金的主要出资方,他的致辞是整个仪式的关键环节。
林疏桐站在原地,思索片刻,决定绕道从后门进入大楼。
她记得建筑图纸上标注的员工通道和紧急出口。
虽然有些冒险,但她必须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穿过一条狭窄的走廊,她来到主会场背后的休息区。
灯光柔和,脚步声被地毯吸收得干净彻底。
她轻手轻脚地走着,直到听到会议室方向传来低沉的交谈声。
她悄悄靠近会议室大门,透过门边的落地窗望进去。
陆景行正坐在会议桌一侧,神情严肃,手中拿着一份文件。
他的对面坐着一个陌生男人,西装革履,面容冷峻。
她的心跳突然加快。
那是谁?
更重要的是……他们签署的文件是什么?
她凑近一些,隐约看到文件封面上写着几个字——“股权托管协议”。
她猛地后退一步,呼吸有些急促。
股权托管?这意味着什么?
她下意识摸出手机,准备再次尝试联系陆景行,可就在这时,手机震动起来。
来电显示是一个熟悉的号码:私人律师。
她迅速接起。
“林小姐。”电话那头声音压得很低,“我刚刚收到消息,陆氏集团内部正在酝酿一次重大人事调整,您可能暂时不适合出现在公开场合。”
“什么意思?”她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冷静。
“目前情况还不明朗,但我建议您先避一避风头。”
“陆总知道这件事吗?”她问。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才缓缓道:“恐怕……他已经决定了。”
林疏桐握紧手机,指节泛白。
她深吸一口气,“谢谢你告诉我。”
说完,她挂断电话,转身离开。
外面的阳光照在脸上,却感觉不到温度。
她的脑海中不断回放刚才那一幕画面:陆景行神色凝重,签下那份“股权托管协议”。
而她,却被拦在门外,连入场资格都被剥夺。
她开始回忆这些日子以来的所有细节。
那些若有似无的疏离感,他偶尔看她的眼神里藏着的情绪,还有最近几次会议上他刻意回避与她正面交锋的举动……
她不是没察觉到异样,只是她以为那是因为他在保护她。
但现在看来,或许事情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她回到车上,启动引擎,却没有立刻离开。
她打开电脑,登录公司内部系统,调取最近两周的邮件记录。
很快,一组陌生的关键词引起了她的注意:
“景云控股”
“核心资产转移”
“新设实体架构”
她的指尖悬停在鼠标上,心跳如鼓。
林疏桐缓缓闭上眼睛,又缓缓睁开。
她终于意识到——
事态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但她还没有时间深究,也没有资格现在就慌乱。
她只是轻轻按下车锁,方向盘一转,驶向陆氏集团总部的方向。
如果真相藏在黑暗里,那她就亲手把它揪出来。
哪怕,那个人曾是她最信任的枕边人。
林疏桐坐在车内,指尖快速滑动屏幕,冷光映得她脸色愈发苍白。
她的思绪如飞梭般在记忆与现实之间穿梭,拼凑出一个令人不安的画面。
“景云控股”,这是她之前从未听闻的公司名称,却赫然出现在陆氏集团最近两周的资金流向记录中。
而更令她震惊的是——法人代表赫然是那位今日会议室内与陆景行并肩而坐的陌生男子:程亦鸣。
她迅速调取了这位程亦鸣的背景资料。
资料显示他曾长期在国外从事信托资产管理,与陆家并无直接交集,但通过亲属关系检索发现,他是陆振邦——陆景行同父异母、早年就被踢出继承序列的兄长——的表亲。
林疏桐心头一震。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这不仅是一次普通的资产结构调整,而是蓄谋已久的权力转移。
而她,被排除在外,甚至毫不知情。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此刻慌乱无益,唯有行动才能打破迷雾。
她立刻拨通高律师的电话。
“高律师,我需要你帮我查一家公司,名字叫‘景云控股’。”她的声音低沉却坚定,“资金来源、实际控制人、成立时间、关联企业……越详细越好。”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随即传来低低一声:“林小姐,我知道这家公司,它刚注册不到一个月,背后的资金来自三家离岸基金,名义上是私人投资平台,但我查到其中一笔最大出资方,疑似与陆振邦有密切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