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运标营的兵士迅速出动。当睡眼惺忪的赵通判被从床上拖起来,看到眼前明晃晃的刀剑和姜淮那冰冷的目光时,他瞬间瘫软在地。
与此同时,姜淮亲自带人直扑漕运衙门银库及工料库,调取所有与赵文康以及该险工段相关的支取记录、批文、领料单据,进行交叉比对。
他要赶在幕后黑手销毁更多证据、统一口径之前,打下这颗钉子!
证据链成,图穷匕见
赵文康起初还试图狡辩,将责任推给下属和商人。但在姜淮摆出的铁证面前,虚开的料单、被克扣的银两记录、以及工头的指认,他的心理防线也逐渐瓦解。
尤其当姜淮抛出致命一击:查出其近期通过钱庄,向京城某位官员的“管家”汇出一笔巨款时,赵文康彻底崩溃。
他虽未直接供出京城那位大人物的名字,他也不敢,但其供词已清晰勾勒出一条从淮安府通判到户部,或工部某司官员,再到朝中某位大佬的利益输送链条。
正是这条链条上的人,为了保住每年从漕运中汲取的巨额灰色利益,不惜铤而走险,策划了这场“意外”。
密折急奏,剑指中枢
姜淮将所有口供、物证、以及初步推断,详细整理,写成一份密折。
他没有通过常规渠道,而是动用皇帝赐予的密折专奏之权,由绝对忠诚的家将率领精锐护卫,星夜兼程,直送京城御前。
在密折中,他详述堤坝垮塌经过、遇险情形、审讯结果,并明确指出此事绝非偶然,而是“漕运积弊之冰山一角,利益集团狗急跳墙之疯狂反扑”。
他恳请皇帝圣裁,彻查朝中与漕运利益勾连之官员,以正国法。
余波震荡,暂稳局面
总督行辕内的雷霆行动,迅速传遍淮安官场。那些原本阳奉阴违、心存侥幸的官员,无不胆战心惊。
姜淮趁势再次严申漕运新政,要求各司其职,不得懈怠。一时间,漕运衙门的效率竟前所未有地高效起来。
然而,姜淮深知,这仅仅是斩断了对方伸过来的一只触手。真正的巨鳄还在京城,正在酝酿更大的风暴。他坐在书房中,抚摸着案头那柄尚方宝剑,眼神锐利。
他打断了利益链条,也彻底将自己置于了风口浪尖。
接下来,他将不仅要应对漕运本身的复杂事务,更要迎接来自朝堂之上、更为凶险的政治风暴。这场由一次未遂谋杀引发的较量,已全面升级。
……
时值漕运改革进入深水区,姜淮推行“漕票”制度已触及核心利益,各方势力暗流汹涌。
这夜,淮安漕运总督官署内一片寂静,唯有后院书房依旧亮着灯火。
深夜勤政,烛火长明
书房内,烛台上儿臂粗的蜡烛已燃过半。
姜淮埋首于宽大的紫檀木公案之后,案上堆积着两摞文书:一摞是各地推行“漕票”的进展汇报与问题反馈,另一摞则是他正在起草的、准备呈送皇帝的《漕运利弊析》密奏。
奏章旁,散落着几本关键的账册副本,记录着近期查实的几笔巨大亏空与可疑流向。
他时而奋笔疾书,时而凝眉沉思,并未留意到窗外更深露重,万籁俱寂。
老管家轻手轻脚地进来,为他换上一杯新沏的浓茶,担忧地看了一眼窗外沉沉的夜色,低声道:“老爷,已是三更天了,早些安歇吧,明日还有公务。”
姜淮头也未抬,只挥了挥手:“知道了,你先去睡。
我将这几处关节厘清便歇息。”他正写到关键处,关于如何利用海运分流,彻底打破河运垄断的构想。
姜福叹了口气,深知劝不动,只得默默退下,细心地将书房门掩好。
异变陡生,火龙骤起
约莫一炷香后,就在姜淮搁下笔,揉了揉发胀的眉心,准备稍事休息再继续时,异变发生了!
先是一股极其细微、若有若无的焦糊味悄然钻入鼻腔。姜淮起初并未在意,以为是烛芯燃久了的常味。但随即,那味道骤然变得浓烈刺鼻!
他猛地抬头,赫然发现,紧贴着内墙的书架底层,竟不知何时窜起了明黄色的火苗!
火势起得极快,几乎是瞬间就引燃了书架上的线装古籍和卷宗纸张,发出“噼啪”的爆响,如同毒蛇吐信,迅速向上蔓延!
“走水了!!”姜淮心头巨震,霍然起身!他第一时间并非呼救,而是下意识地扑向公案,一把抓向那份写了一半的密奏和旁边那几本至关重要的账册!
那是他数月来心血所在,更是足以定罪的铁证!
生死抢救,忠仆护主
就在此时,书房门被猛地撞开!正是尚未走远、闻到焦糊味感觉不对而折返的姜福!老仆眼见火蛇已蹿至房梁,浓烟滚滚,而姜淮竟还在案前抢救文书,目眦欲裂!
“老爷!快走!!”姜福嘶吼着冲了进来,不顾一切地拉住姜淮的手臂往外拖。
“账册!奏章!”姜淮挣扎着,还想伸手去够。
“来不及了!”姜福力大,几乎是半拖半抱着将姜淮拉离书案。
就在他们刚退开两步的刹那,“轰隆”一声,燃烧的房梁带着瓦砾,正好砸落在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火星四溅,将紫檀木公案瞬间吞噬!
与此同时,官署内的侍卫、仆役也被惊动,惊呼声、锣声、杂乱的脚步声瞬间打破了夜的宁静。人们提着水桶、端着脸盆,疯狂地冲向书房救火。
火场余烬,疑窦丛生
在众人的奋力扑救下,大火终于被扑灭,但整个书房已近乎焚毁,焦黑一片,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姜淮站在院中,官袍被烟熏火燎得不成样子,脸上沾满黑灰,手中紧紧攥着刚才仓促间抢出的、已被火舌燎焦一角的密奏和最上面的一本账册。
更多的文书,尤其是书架底层那些涉及核心证据的卷宗,已化为灰烬。
总督行辕总管和侍卫统领跪在地上,面如土色,连称“护卫不周,罪该万死”。
姜淮没有理会他们的请罪,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一片狼藉的火灾现场,眼神冰冷如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