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刺得苏悦耳膜发疼。
她盯着主屏幕上翻涌的血红色代码，指尖在操作台上敲出残影——三年前实验室爆炸时，消防系统记录的异常数据片段突然在脑海里闪回，当时技术部说那是电路过载的随机乱码，可此刻这些代码的排列韵律，分明带着某种刻意的呼吸感。
\"联盟频道，全体注意。\"她按下通讯键，声音比平时更沉了三分，\"这是高阶扰乱攻击，影首想逼我们自乱阵脚。
原定计划不变，各小组按b-7方案推进。\"
作战室门被推开时，她余光瞥见军师抱着笔记本电脑冲进来，额角还挂着汗珠：\"苏小姐，防火墙缺口定位到12号节点，对方用了......\"
\"伪造三条指令。\"苏悦截断他的话，调出加密文档快速翻页，\"一条说医疗组提前两小时进驻，一条说陆总的突击路线改走东侧下水道，第三条......\"她指尖停在\"影首\"近期活动规律分析图上，\"就说我要亲自去废弃码头取密钥。\"
军师的手指在键盘上顿了顿：\"您是想......\"
\"引蛇出洞。\"苏悦扯了下耳麦，通讯器里突然传来陆寒低哑的声音：\"已抵达目标建筑，外围守卫比情报多三倍。\"
她迅速扫了眼监控画面——陆寒穿着战术背心，枪挂在身侧，正背靠着锈迹斑斑的铁门，身后队员呈扇形散开。
晨光透过破碎的玻璃窗斜切进来，在他下颌投下锋利的阴影。
\"按原计划渗透，重点找服务器机房。\"她对着麦说，余光瞥见军师已经把伪造指令发了出去，\"记住，我们要的不是数据，是影首的反应。\"
通讯器里传来子弹擦过金属的尖啸，陆寒的呼吸声突然粗重：\"收到。\"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解决三个守卫，正在破门锁。\"
苏悦转身看向另一侧屏幕，那是苏浩的突击小组实时画面。
年轻男人正猫着腰躲在水泥墩后，迷彩服肩头洇着血，却还在对队员打手势——放缓推进速度。
她想起昨夜苏浩在作战室拍着胸脯保证\"绝对没问题\"时的青涩，此刻倒真有了几分指挥官的模样。
\"哥，右侧三米有反光。\"耳麦里突然响起队员的低语。
苏浩的瞳孔微缩，假装调整战术目镜，余光扫过那点闪着冷光的狙击镜。
他故意踉跄一步，枪托\"不小心\"撞在水泥墩上，清脆的响声在空荡的巷子里炸开。
\"啪！\"
狙击枪的轰鸣几乎同时响起，子弹擦着他耳际嵌进墙里。
苏浩猛地翻滚到另一侧，手指在通讯器上快速敲击：\"坐标23-47，请求远程支援。\"
三秒后，远处传来导弹划破空气的尖啸。
火光腾起的瞬间，他抹了把脸上的灰，对着麦笑：\"妈，我这招诱敌，比你教的还漂亮吧？\"
作战室的门再次被推开时，E大佬带着风闯了进来。
他换下了定制西装，穿着黑色战术服，腰间别着苏悦给他的银色装置——那是能干扰半径五公里内通讯的小型设备。
\"苏小姐。\"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震颤，\"那孙子把我女儿的夏令营照片存在云端，我让人查了，备份服务器在城南旧仓库。\"他捏紧拳头，指节泛白，\"我要去端了那老巢。\"
苏悦没接话，只是把桌上的战术手套推过去。
E大佬的手指在手套上顿了顿，突然低笑一声：\"你说得对，我不是去报仇。\"他戴上手套，金属搭扣\"咔嗒\"扣紧，\"是去当根刺，扎在影首喉咙里。\"
他转身要走，又回头看了眼主屏幕上的倒计时——69:12:07。\"等我回来喝酒。\"他说，声音里有了几分年轻时打天下的狠劲。
夜色漫进作战室时，苏悦终于能喘口气。
她摘下耳麦，颈间的银锁撞在锁骨上，烫得发疼。
母亲的日记本就躺在桌上，封皮是她熟悉的墨绿色，边角磨得泛白——这是她今天凌晨在旧宅暗格里找到的，之前找了整整三年。
她翻开最后一页，钢笔字还带着当年的墨香：\"如果你看到这里，说明我已经无法守护你了。
但你要记住，真正的你，永远不会被复制。\"
心脏突然漏跳一拍。
苏悦的指尖抚过\"复制\"两个字，耳边响起陆寒几小时前的声音：\"服务器里有份记录......说你是试验体006的复制品。\"当时她压着情绪让他把数据传回，此刻日记本上的字却像重锤，敲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台灯突然闪了两下。
苏悦猛地抬头。
窗台上落着道影子。
她霍然站起，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月光透过纱帘，照出那道身影的轮廓——齐肩短发，白色针织衫，正是记忆里母亲常穿的那套。
可当她凑近时，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那双眼睛在阴影里泛着冷光，没有半分温度，像两潭结了冰的湖水。
风掀起纱帘，影子的衣角轻轻晃动。
苏悦的手按在身侧的枪套上，喉咙发紧。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妈？\"
窗外的身影没有动，却缓缓抬起手，指尖抵在玻璃上，像是要触碰她的脸。
台灯再次闪烁，这次灭了足有三秒。
等灯光重新亮起时，窗台上空无一人。
苏悦冲到窗边，往下望去。
楼下的草坪上，只有一片被夜风吹乱的草叶，和一个淡淡的鞋印——那是母亲生前最爱的珍珠扣皮鞋的鞋型。
她摸出手机要打电话，屏幕却突然亮起，是陆寒发来的消息：\"数据已加密传输，注意查收。\"
转身时，她瞥见日记本不知何时被翻到了前页，空白处多了一行字，用的是她熟悉的钢笔：\"别怕，妈妈回来了。\"
字迹还没干，在台灯下泛着湿润的光泽。
窗外的风突然大了，吹得纱帘翻卷。
苏悦盯着那行字，听见走廊传来脚步声。
她迅速合上日记本，抬头时，眼神已经恢复了惯常的冷静——只是握枪的手指，还在微微发颤。
门被轻轻推开。
\"苏小姐。\"军师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陆总那边的资料......\"
苏悦按下日记本的暗扣，将它锁进抽屉。
她转身时，瞥见窗外的月亮被乌云遮住了半张脸，像极了刚才那个身影的眼睛。
\"进来。\"她说，声音平稳得像是从未有过波动，\"把资料调出来。\"
走廊的灯光透过门缝照进来，在她脚边投下细长的影子。
而在抽屉里，日记本的暗格里，一张泛黄的照片静静躺着——那是她三岁时，被母亲抱在怀里的合影。
照片背面，有一行褪色的铅笔字：\"我的小悦悦，要永远相信自己的心。\"
窗外，乌云缓缓移开。
月光重新洒在窗台上，那里，分明留着一道淡淡的水痕，像是谁的眼泪，刚落下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