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瑞生给林淑珍抹完了药,把药一扔,不管不顾地就一把抱住了人。
林淑珍轻轻地挣扎了几下,就半推半就地投入了他的怀抱。
一场风雨过后。
两人喘着粗气搂着。
钱瑞生这才想起来过来找林淑珍是为了什么,赶紧将钱建军的事说了。
林淑珍一下子就坐了起来。
“钱瑞生!你竟然现在才说?你……你气死我了。那是我们儿子,被姓钟的弄进去了,你还有心思做其他的……你就根本没对我上过心……呜呜……”
钱瑞生赶紧将她抱进怀里哄。
哄了好一会儿,才解释道:“这会儿都这时候了,就是去派出所,也没用。我想着干脆明天早上再去……谁让你这么好看……我忍不住才……”
两人又腻歪了会儿。
眼见着时机成熟了,林淑珍这才开了口,将那日自己被带着给了八百给钟夏的事儿说了。
钱瑞生沉着脸道:“这事儿你别管,我不可能让她拿到钱。到时候,我去把她那欠条弄过来……”
林淑珍点了点头,突然附身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
钱瑞生眼前一亮:“真的?”
“当然是真的,千真万确。我从她娘家大姨那里听来的……不过她嘴紧,当年他们怎么问也不吭声,最后没办法了,又碰上严打,怕出事儿,这才赶紧将她嫁了。”
这几年那股子风气倒是没那么严了。
“所以,这才是你不让我和她离婚的原因?”
林淑珍依在他怀里,笑眯眯地道:“那肯定啊,咱们反正已经这样过一辈子了。她还能在家里给你干活儿养家,往后还能伺候你爹娘。多好的劳动力啊,你干嘛和人离婚?你不会指望我那么辛苦地给你干活吧?你可别想着。”
“不会不会,我心疼你都来不及呢。可这事儿……我如今和她关系闹得那么僵……”
林淑珍笑笑:“你啊,回去哄哄她。女人嘛,都是得哄的。一天不成两天,多哄哄。哄过来了,还不是什么都跟你说了。以前我也是不知道这事儿,后面知道了,想着反正她已经这个年纪了,这几年用孩子结婚的借口,将那些套过来……没想到她这回这么硬气,竟然提了离婚,而且也不肯给孩子们结婚花钱……那没办法,我也只能让你去哄人了……”
钱瑞生喃喃自语:“也是,她都有底气和我离婚。看来这事儿假不了。你放心,不就是低头吗?为了你和建军,这个头,我能低……”
林淑珍凑过去,重重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这才对。建军这个事儿,反正现在已经这样了,你就让她出了这口气。由着她脾气来,这样后面才更好哄。你哄好了她,还怕她对建军狠心?这些日子,怕是咱俩的事儿,让她气狠了,才会这样……”
“这也是。”
两人开始仔细地商量细节……
*
卫生院。
钟老太眼见着银桃的情况稳定下来,也没再留庄秀英,让她回去该干嘛干嘛。她自己留了下来。
守在小闺女床前,钟老太难得的有这样的时间静下来,琢磨起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再和钱瑞生那恶心人的家伙过一辈子,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记得,1980年开始,个体经济才会开放。但那也只是在大城市兴起。
像他们这样的小地方,还得好几年。
钟老太肯定是不想等那么多年的。
想起小女儿明年就高考。
也好。
等银桃高考完,她就和钱瑞生离婚。
到时候最好报沿海城市的学校,她就跟着过去。
老大那边再看看他们夫妻是什么意思。
还有银花那边……
一件件一桩桩,实在让她头疼。
最头疼的事,不管是办什么事,都得要钱。
她现在手里虽然加上那日讹的八百块,还有九百多块钱。
可除去这回银桃的医药费,再一家那么多人吃吃喝喝,也得去一大笔。
如果真要去沿海城市,也要的是钱……
唉,要是天上能给她掉黄金就好了。
黄金?
钟老太心头一跳,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
就在这时,钱瑞生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钟老太不耐烦地回头看过去,就见钱瑞生端着一张脸正往这边来:“银桃怎么样了?我也是昨晚上回去了才知道这事儿的。今天就赶紧过来了。”
钱瑞生根本就没有想着这是卫生院,到处是病人,将声音低下去。
这大嗓门,直接就将银桃吵醒了。
银桃看见她爹,跟见了鬼似的。
他怎么来了?
这简直是比太阳打西边出来还稀奇。
更稀奇的是,钱瑞生手里还拎了瓶麦乳精,话却是对钟老太说的:“我听说银桃伤得不轻,买了瓶麦乳精给她补补。”
钟老太狐疑地看向钱瑞生,总觉得他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不过有好处她也不会拒绝就是了,神色冷淡地将钱瑞生手里的东西接过来:“你跑这里来做什么?不是应该去看看你儿子?”
钱瑞生腆着脸道:“行了,你别气了。我也问过了,这事儿确实是建军不对。他被公安抓去,也是应该的。让他受点儿教训,以后做事不敢这样,也是应该的。”
钱瑞生这态度,更是让钟老太提高了警惕。
她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转身去给银桃冲麦乳精。
钱瑞生见没人答话,有些尴尬地站在了原地。
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
只得找着和银桃搭话。
银桃指了指自己的头:“爸,我头疼,一说话就晕,就想吐。”
钱瑞生:……
他接连碰壁,有几分不满,脸上也露出来些。
不过到底记得林淑珍的吩咐,也不敢多说,只又匆匆吩咐几句,就离开了。
银桃瞧着钱瑞生的背影,问钟老太:“妈,爸这是哪根筋搭错了?怎么态度大变?”
钟老太淡淡地道:“怕是没安好心。行了,这些事儿你别管。你好好养伤,好好上学才是正经。”
至于具体是为了哪样,总有一天会露出狐狸尾巴的。
她也不急。
接下来一周,钱瑞生几乎每天都过来看看,和钟老太套套近乎。
那态度,二十多年来第一回的好。
钟老太还是不动声色,不拒绝也不主动。
直到这日,钟老太带着银桃出院回家。
到了晚上,钱瑞生主动邀请钟老太和他回房睡。
钟老太白了他一眼:“不用了,我跟两个闺女睡挺好的,还能照顾她们俩。”
眼见着钱瑞生急得跳,钟老太这才淡淡地道:“你有什么事儿,直接说就是了。”
“那你跟我过来。”
两人到了僻静处。
钟老太道:“说吧,什么事儿?”
“我最近听人说,你们家祖上,其实是东海市的?”
“轰”一声,这几日,钟老太脑子里连接不起的东西,瞬间连成了一条清晰的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