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循然洗碗，叶言和叶文谦在沙发上歇着。叶言躺在哥哥腿上，叶文谦给他揉肚子。
“哥哥，你想回家吗？”叶言忽然问。
叶文谦低头，懂了他说的家是哪个家，“你在哪我都陪着你，有你就是家了。”
“哥哥，要是没有黑盒子，爸爸妈妈会不会不会出事？”
厨房里水声渐小。
“不知道，没有人知道未来的事。你不能这样想，这个非要说，不是我的问题吗？陨石是我拍下来给你的，是我送你的礼物，是我造成了一切。”
叶言爬起来跪坐在哥哥身边，不满拉他，“哥哥，不是这样。”
“我们都没错，爸爸不是也协助你做黑盒子吗？我们都没错。”叶文谦抚他的脸，“你想了多久了？”
叶言偏头往他手里靠，敛眉不语。
“我想回家哥哥，我想回家。”他面色平静，语气坚定。
厨房里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
叶言转头看，刚想问怎么了，忽地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为什么忽然说这个？是有哪里不开心了吗？”叶文谦扶正他的脸让他回头。
“就是不喜欢这里，这里一点都不好。”叶言声音小了，不想让方循然听见。
“是因为爸爸妈妈吗？”
“差不多吧。”
“爸爸妈妈不会希望你这样的。”
厨房里传来扫地的声音，和瓷器碎片倒进垃圾桶里碰撞出的叮叮铛铛的声响。
叶言又转头看，不再聊这个话题。
“哥哥，我想去看爸爸妈妈。”他又躺下，躺到哥哥腿上拉着他的手放在肚子上。
叶文谦的手上也有茧，但是没有方循然的那般粗粝，这些年养一养也养回来了，只剩薄薄一层，隔着衣服都感觉不出来了。
“我们下次去看。”
“好。”
方循然洗完碗过来，沉默的坐在叶言脚边，脸色算不上好。叶言看一眼，弱弱的往哥哥怀里缩。
叶文谦抱着他，也看一眼方循然，又低头看怀里的弟弟。
气氛一时有些压抑。
方循然快维持不住脸上的神情了，他起身，“我还有事，先走了。”
叶言从哥哥怀里探出头，小心瞥他。
他直接走了，看都没看叶言。叶言眨眨眼，有些难受。
“舍不得？”叶文谦问他。
叶言又埋回去，嘴硬，“才没有呢。”
“阿言，有些事你们不能憋着不说，你是，他也是。”
“他会生气。”
“他那是伤心。就像我抛下你一个回去了，你会伤心一样。”
叶言想到哥哥抛下他一个人走，眼睛都红了，好半晌才闷闷的“哦”了一声。
“怎么给自己弄哭了？哥哥不走，阿言在哪儿哥哥在哪儿。”叶文谦温和的笑了，低声哄他。
叶言还在伤心，不想理他。
“阿言要怎么样才能原谅哥哥？”
叶言吸吸鼻子，闷声说：“等一下就原谅了。”
他们坐了会，叶言就原谅叶文谦了。他从哥哥怀里出来，到房间换了身衣服。
“衣服谁给阿言买的？”叶文谦坐在沙发上看他。
他知道叶言不会自己买这些东西。
叶言正在穿外套，套袖子的手一停，“方循然买的，都是他买的。”
叶文谦走到他身边，摸他外套，“这料子不便宜吧，方循然可破费了。”
“真的吗？多少钱？”叶言不懂这些，他从未关注过。方循然买他就穿，他们从来没有聊过价钱这个问题。
“主要是以他的工资来说贵，给你买这么多老婆本都拿出来了吧。但是对你只能说凑合，能穿。跟你以前的没法比。”叶文谦给方循然说话的同时还是忍不住踩他一脚。
“他什么都没和我说过。”叶言抓着衣袖，看身上的衣服。
“他和你说做什么？问你要钱吗？他要好意思要他趁早滚蛋。”叶文谦想着脸黑了。
——
方循然那天后很少来找叶言，每次见面他都很沉默，也不缠着叶言接吻，不黏着抱他。
叶言想和他解释，每次刚开头就被他岔过去，几次下来叶言也气到了，赌气不和他一起。
两个人开始冷战。
叶言研究院里的研究照旧进行，实验室里的人都小心翼翼地生怕惹着他。
时间久了，叶言受不了了。方循然从来没有这样对他过，从他们刚认识那会到现在，方循然对他简直是要天上月亮都能摘下来。
叶言除了那种事，没在方循然这里受过委屈。
他气急了，给方循然发消息说要分手。
方循然好几天都没回。
“哥哥，我不要他，我讨厌他。”叶言哭着抱叶文谦，可怜兮兮的。
叶文谦刚忙完，身上穿着正装，带着酒气。他一进门叶言就哭着黏上来。
“怎么了？他做什么了？”他放下手里的东西，那是给叶言带的礼物。
“我想和他解释，他不听。这几天都没见过他，他还不回我消息，呜，哥哥。我讨厌他。”叶言和他抱怨。
叶文谦在心底骂方循然。
“那阿言和他分手，不要他。哥哥给你找一个更好的。你看军区那么大，什么样的找不着。要不换一个类型的，你不是喜欢长得好看的吗？我们去找那种。”
叶言咬唇，不哭了，在叶文谦怀里抬起头，小心翼翼地说，“哥哥，我觉得欧阳青好好看。”
“撞号了哈。”叶文谦黑了脸，“他还在守着他英年早逝的对象呢。”
“什么撞号？”叶言好奇。
他和叶文谦聊几句就不哭了，要不是眼睛里还含着泪，叶文谦都要以为他产生幻觉了。
叶文谦听到他的问题震惊一瞬，若无其事的拍弟弟的头，“不知道？不用知道。小事。”
“哦。”
叶言跟着叶文谦往里走，想起一开始要说的事又开始哭。叶文谦哭笑不得，耐心哄他。
“我说真的。”他拿出手机打开投影，“你看，这是我今天酒局上遇见的人。”
是一个金色卷发的男人，和欧阳青有着相似的气质，但是更温和一些。
叶言眨眼，被好看的脸吸引了视线。
“他，哥哥你偷拍。”叶言的注意点总是拐到稀奇古怪的地方。
叶文谦靠着他笑，“没呢，不是偷拍。我觉得你会喜欢。”
他说着又滑下一张。
这个气质又不一样了，是那种成熟稳重久居上位的掌权人。脸也很好看，穿着西装打着领带，领带上还夹了镶着宝石的领带夹。
叶言伸手往下翻一张，问他，“哥哥你拍这个做什么？”
“我等你失恋啊，然后我就介绍给你。年纪都不大，身材样貌都好，人品也过关。我都给你瞧过了。”叶文谦说着忍不住笑，有点嚣张，“我还以为要等很久，没想到啊。”
“哥哥！我在伤心，你居然幸灾乐祸！”叶言气得要指责他，叶文谦往下又滑了一张。
这张显然是艺术照，纯白的天使妆造，背后是往前扇动的大羽毛翅膀，翅膀尖都垂到地上了。那人赤脚踮着脚尖，像刚结束飞行要落地，白色的睫羽垂着，眼睛看向地面。
他披着白色的长发，头上戴着一顶金色的王冠。他很好看，五官深邃眉眼精致，几乎照着叶言喜欢的点，一个一个去长。
他咬唇，拉哥哥衣袖，“他，他叫什么？”
“等哥哥想想啊。”叶文谦作拧眉深思状，他忽然捂着头，夸张的倒叶言身上，“哎呀，阿言刚刚叫的太大声了，哥哥被吓忘了呢。”
叶言和他道歉，“对不起嘛，哥哥你快点想。”
叶文谦不逗他了，刚要和他说，门口传来急促的门铃。他眉心下压，猜到是谁。
“哥哥？”叶言疑惑的拉他。
“应该是有急事找我，等一下。你慢慢看。”叶文谦起身前手指在屏幕上一划，十几张照片顿时形成一个半圆环绕在叶言周围。
叶言也不问了，松了手由他去，完全忽视了别人进不来军区。
他把那张白色天使挪到最中间放大一点，定定的盯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