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末的清风谷格外热闹，一年一度的弟子比试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
林霁也被邀请参赛，此时她站在炼丹区，指尖微微发颤，这是她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展示炼丹术。
比试开始的钟声悠然响起。
林霁深吸一口气，指尖掐诀，一缕赤金色的火焰跃然而出，在丹炉下方化作莲华之形，引得周围灵气微微震荡。
\"快看那人！\"
这声惊呼在围观弟子中引起一阵骚动，不少人踮起脚尖往炼丹区张望，甚至还有人不顾形象地踩上附近石凳。
\"咦？那不是玉虚宗剑峰的亲传弟子吗？\"一个身着青袍的弟子压低声音道，\"听说她四年前在天灵大比上夺得筑基期魁首，怎的今日……\"
他身旁的同伴突然打断道：\"等等！你们看她掐诀的手法！\"
只见林霁指尖流转的丹诀中，隐约带着剑修特有的凌厉之势，却又完美地融入了丹道的圆融意境。
更远处，几个丹峰弟子面面相觑。
\"剑修也会炼丹吗？\"一个圆脸的女弟子脱口而出，随即被身旁的师兄捂住了嘴。
但这句话道出了在场所有人的疑惑。
人群后方，一位白发老者捋须轻笑：\"有意思……剑心通明，丹心如玉。\"
林霁对周围的议论充耳不闻，全神贯注地操控着火候。
她将一味味灵药依次投入炉中，药液在炉内流转，正是琼华仙尊的九转凝丹法。
当最后一道灵力打入丹炉，炉盖轰然开启。
九颗莹润如玉的四阶清心丹凌空而起，每一颗上都缠绕着丹纹，竟都是极品丹药。
评判席上顿时一片哗然，几位长老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来。
清虚子更是激动得白须飘飘，连声道：\"妙哉！妙哉！这控火之术，这凝丹手法，当真精妙绝伦。\"
几位长老传阅品鉴丹药时，眼中都闪烁着惊艳的光芒：\"这成丹品质，放在往届大比中，绝对能位列金丹期三甲。\"
然而当评判长老宣布结果时，场下却一片哗然。
因为林霁身为外宗弟子，按照清风谷百年来的规矩，并不参与正式排名。
她的名字只能孤零零地列在\"特邀观摩\"一栏，与那些真正的参赛者隔开一道无形的界限。
\"这……这也太不公平了！\"先前那个圆脸女弟子忍不住喊出声来，\"明明比我们大师兄炼得还好……\"
她身旁的师兄急忙拉住她，低声道：\"慎言！这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但眼神却也不住地往林霁那边瞟，带着几分惋惜与不平。
清虚子尴尬地轻咳一声：\"林小友丹术超群，虽因规矩不能参与排名，但本座愿以个人名义，赠你一卷《太乙青灵丹方》作为嘉奖。\"
场下顿时又起骚动——那可是清风谷秘传的五阶丹方！
林霁微微一怔，随即从容行礼：\"晚辈谢过掌门。\"
其余几位长老的目光如炬，眼中既有审视，又暗藏几分惜才之意。
\"小友，\"最年长的玄木长老缓缓开口，\"你在炼丹上的天赋，着实令人惊喜。那极品清心丹，便是老朽当年也需费些功夫。\"
他顿了顿，与身旁几位长老交换了个眼神，继续道：\"即日起，允你入藏书阁三层研习五日。\"
林霁闻言心头一颤，眸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喜。
比起寻常弟子趋之若鹜的法器灵石，这等参悟上古丹经的机会，才真正合她心意。
她强自压下翻涌的心绪，恭敬行礼道：\"晚辈谢诸位长老厚爱。\"
翌日寅时，天光未明，林霁便已静立在藏书阁前。
守阁长老验过令牌后，沉重的门扉无声打开。
阁内光线朦胧，林霁缓步其间，指尖轻触，那些沉寂多年的古籍玉简便如获新生般亮起微光。
五日里，她几乎废寝忘食。
白日里倚着千年沉香木案研读，夜晚便借着夜明珠的光辉继续揣摩。
有时读到精妙处，她会不自觉地以指代笔，在空中勾画丹诀；有时遇到晦涩难懂的段落，便蹙眉沉思良久，连衣袖沾了灵墨都浑然不觉。
最令她震撼的是一卷记载\"周天星斗炼丹术\"的残篇，其中提到以星辰之力淬炼丹药的法门。
读到入神时，她恍惚看见玉简上浮现出浩瀚星图，二十八宿的方位与人体经脉竟隐隐相合。
直到最后一日，夕阳余晖洒落，一卷泛着青光的竹简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竹简被随意搁置在角落，表面却萦绕着一层若有若无的波动。
当她小心翼翼地解开系绳，几行古老的文字跃入眼帘：\"建木通天，根植九幽，叶承三界……\"
林霁的心跳骤然加快，耳边似乎响起了一声来自远古的叹息。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林霁的身影穿梭在清风谷的每一个角落，与草木和古树低语。
\"你们见过传说中的建木吗？\"林霁常常这样询问，指尖轻点着颤动的叶片。
山间的老松、崖边的幽兰都对她摇头，直到某个雨后的清晨，一株千年紫灵芝在晨光中舒展菌伞，向她透露了一个惊人的秘密：\"寒潭之下……有古老的根系在沉睡……它们不属于这里……\"
菌丝轻颤间，传递出一段模糊的记忆碎片——深潭底部，隐约可见虬结的黑色根系。
得到这个线索后，林霁站在窗前沉思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她带着复杂的心情找到了正在药圃忙碌的洛沅芷和池雨，向她们辞行。
药香氤氲中，池雨手中的玉杵顿了顿，药材的汁液顺着玉臼边缘缓缓滑落。\"要走了吗？\"她头也不抬地问道，声音比平日低沉了几分。
洛沅芷放下茶盏，青瓷与木案相触发出清脆的声响。
\"寒潭危险，\"她秀眉微蹙，\"你……千万要小心。\"茶烟袅袅间，她的眼眸中映着林霁坚定的面容。
\"我会的。\"林霁从储物戒中取出传讯玉简，\"咱们交换一下灵息吧。\"
临行前，三人相顾无言。山风穿过回廊，带着初秋的凉意。
最终还是洛沅芷先笑了，她伸手替林霁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领：\"记得常联系，别让我们担心。\"
池雨则默不作声地塞给她一个储物袋：\"这里面是我特制的避寒丹。\"
林霁笑着接过储物袋，指尖在绣纹上轻轻摩挲。
她将储物袋郑重地系在腰间：\"等我们下次见面，给你们带寒潭底的雪晶莲泡茶。\"
林霁转身离去，池雨望着那逐渐远去的背影，不自觉地向前追了半步。洛沅芷按住她的肩膀，轻声道：\"让她去吧。\"
山道转弯处，林霁突然回眸，举起手挥了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