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戳中了不少玩家的心思。辣翅虽好,不能当钱花。清心散虽有用,但贡献点足够也能在塔内换到。这铜币…听起来像是一种“未来货币”?
很快,就有玩家拿着核心涌向钱有财的货摊。周胖子那边兑换辣翅的队伍瞬间短了一截。
周胖子一边烤肉,一边斜眼看着钱有财那边热火朝天的交易,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呸!奸商!挖胖爷墙角!5个铜板就想换核心?胖爷的辣翅可是加了料的!精神食粮懂不懂?”话虽这么说,他倒也没真生气,反而觉得多了个收核心的渠道是好事,省得他那点清心散库存被薅秃噜了。
秩序之塔底层,铁匠区。
叮叮当当的打铁声此起彼伏,火星四溅。刘铁锤(器魂之主原主)光着膀子,露出精壮的肌肉,古铜色的皮肤上沾满汗水和油污。他正抡着一柄符文大锤,狠狠砸在一块烧得通红的、从废墟里淘来的特种合金钢上,每一次锤击都带着发泄般的闷响,锤头上的“重击符”和“塑形符”交替闪烁。
“十个铜板!十个铜板!我让你十个铜板!”老刘头一边砸一边咬牙切齿地低吼,仿佛那块铁锭就是新手村那个呆滞的王铁匠。
旁边几个打下手的铁匠玩家憋着笑。一个年轻小伙忍不住劝:“刘工,消消气,跟个数据置气不值当。你看咱打的这‘裂地者’战锤胚子,放游戏里绝对是紫色史诗起步!那破新手村铁匠铺,八辈子也打不出来!”
“就是!”另一个玩家接口,拿起一把刚淬火完毕、刃口流转着寒光的直刃砍刀,“看看这‘破风刃·改’!林凡大师亲自刻的‘锋锐’和‘破甲’双符阵!削那些腐化行尸跟切菜似的!不比那‘精钢长剑’强百倍?”
老刘头停下锤子,抹了把汗,看着自己锻造台上渐渐成型的、线条狂野充满力量感的巨大战锤胚子,又看了看徒弟们手中寒光闪闪的兵刃,胸中的闷气总算消散了一些。他哼了一声:“那是!咱这是真功夫!实打实用废墟里的好料子,加上咱的手艺和符阵!那破复读机,懂个屁!”他拿起水瓢灌了一大口,咣当一声放下,“不过…那金灿灿的感叹号,老子早晚得弄清楚是咋回事!张铁!张铁呢?死哪去了?让你打听的事呢?”
张铁抱着他那面宝贝塔盾,一脸无奈地从门口探进头:“刘工,问了问了!问了好几个从不同新手村方向回来的兄弟。7号村的王铁匠、3号村的李裁缝、9号村的孙药师…全都一个德行!只会说固定台词,头顶有感叹号但没后续,送东西也没反应!就那个卖药的老孙头,玩家塞给他一颗从葬龙渊边上采的‘血痂草’,他头顶冒出一串乱码,然后…死机了!原地卡住不动了五分钟才恢复,恢复后还是那句‘金疮药,五个铜板一瓶’!”
众人:“……”
“死机?”老刘头摸着下巴上的胡茬,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这倒…有点意思。”他忽然想起自己吼那句“老子是你爹”时,王铁匠那巨大的感叹号。难道…触发点在于…“关系”?他心思活络起来。
夕阳西沉,将天际染成一片凄艳的血红,与城北血色修道院弥漫的雾气遥相呼应,更添几分诡谲。圣光礼拜堂散发的柔和金光在暮色中显得愈发温暖和重要,如同黑暗汪洋中的一座灯塔。
周胖子的烧烤摊依旧热闹,肉香混合着辣椒面的气息顽强地抵抗着黑夜带来的压抑。钱有财的货摊前也排起了小队,玩家们用白天清理行尸获得的腐化核心换取铜币或物资,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盾卫们轮换着岗位,塔盾上的符文在夜色中幽幽亮起,警惕地注视着百米外那些在昏暗中影影绰绰的腐化行尸。
李默站在礼拜堂那不算高的钟楼平台上,目光沉静地注视着血色修道院那两扇巨大、紧闭、如同凝固血痂般的门扉。门扉上那些扭曲痛苦的人脸浮雕,在血色雾气的缭绕下,仿佛在无声地哀嚎。
囡囡安静地站在他身边,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角。她另一只手里,还抱着钱有财给的那卷兽皮地图,地图上代表血色修道院的猩红标记,此刻正散发着比白天更刺眼的光芒。
就在这时——
呜——!
一声低沉、悠长、仿佛从地狱深渊传来的号角声,毫无征兆地穿透了血色雾气,响彻整个城北区域!声音中蕴含着无尽的悲怆、怨毒和…某种冰冷的召唤!
嗡!
圣光礼拜堂顶端的圣光长剑雕塑猛地爆发出刺目的金光,光罩范围瞬间向内收缩了十米!防御圈边缘的盾卫们如遭重击,闷哼一声,齐齐后退一步,塔盾上的符文疯狂闪烁,才勉强稳住阵脚。周胖子的丹炉火焰“噗”地矮了一截,烤架上的肉串瞬间蒙上一层灰败。钱有财货摊上的劣质火把剧烈摇曳,几乎熄灭,他手忙脚乱地护住装着铜币的小箱子,脸上第一次露出货真价实的惊恐。
城外的腐化行尸群骤然停止了漫无目的的游荡。它们齐刷刷地转向血色修道院的方向,空洞的眼眶里,两点幽绿的光芒疯狂闪烁,喉咙里发出更加狂躁、充满渴望的“嗬嗬”声,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开始拖着僵硬的步伐,朝着那扇门…汇聚!
咔嚓…咔嚓嚓…
令人牙酸的、仿佛巨大骨骼断裂又重组的摩擦声,从血色修道院紧闭的大门内部传来。门扉上那些凝固的“血痂”,开始缓缓蠕动、溶解!两扇沉重无比、流淌着污秽血光的巨大门扉,在低沉轰鸣的机关转动声中,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如同沉睡巨兽缓缓张开的獠牙之口,向内侧…打开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浓稠得如同实质的血色雾气,混合着刺骨的阴寒和令人作呕的腐败气息,如同决堤的洪流,从那道狭窄的门缝中汹涌喷出!雾气所过之处,地面发出“滋滋”的腐蚀声,残留的枯萎植物瞬间化为飞灰!
门缝之后,是深不见底、翻滚着粘稠暗红光芒的绝对黑暗。只有几点惨绿色的幽火,如同恶鬼的眼睛,在深处若隐若现。一个非男非女、叠合了无数痛苦哀嚎的嘶哑声音,如同冰冷的刮骨刀,从那黑暗的缝隙中钻出,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个城北区域幸存者的耳边:
“迷途的…羔羊…踏入…忏悔之门…献上…尔等的…血肉…与…灵魂…永恒的…安息…在等待…”
这声音带着强大的精神冲击力,礼拜堂的光罩剧烈波动,几个精神属性较低的玩家脸色一白,眼神瞬间恍惚,竟不由自主地向前迈了一步!好在旁边的队友眼疾手快,一把将他们拽了回来。
“草!”周胖子一把将差点被精神蛊惑的学徒按在地上,对着修道院方向破口大骂,“安息你大爷!老子肉还没烤完呢!装神弄鬼吓唬谁?”
钱有财死死抱着他的钱箱,缩在货架后面,小脸煞白,嘴里念念有词:“邪门…太邪门了…这生意…不好做啊…”
李默的眼神锐利如刀,死死锁定着那道如同地狱之眼的门缝。他身上的星轨之力无声流转,将囡囡护在身后,也驱散了试图侵蚀过来的精神蛊惑。
门,开了。
血色修道院的獠牙,终于露出了一丝缝隙。而门后的黑暗,如同择人而噬的巨口,向这片刚刚燃起希望之火的新世界,发出了冰冷而贪婪的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