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营地陷入了更狂热的氛围。盘口区的赌注变成了谁先吃到第一口“星辰烤羊”。钱有财的生意更加火爆,冰镇麦酒供不应求。张铁带着盾卫们一边流口水一边维持秩序。李薇小队在冲进副本前,每人被塞了一大块刚烤好的、滋滋冒油的羊肉排。
李默坐在钟楼上,看着下方这荒诞、热烈、充满烟火气的景象。囡囡捧着一小碟周胖子送上来、用最嫩羊肋排烤成的“特供”,吃得小嘴油汪汪。她指着那块巨大的、正被烈焰舔舐的祭坛烤架,咯咯直笑:“默哥哥,坏蛋的桌子…变成烤肉架了!好香!”
李默嘴角微扬,端起一杯用“冰镇符文杯”装着的麦酒,轻轻抿了一口。劣质的酒液带着粗粝的口感,却混合着下方蒸腾而上的烟火气,意外地有些滋味。
他的目光扫过喧嚣的人群,最后落在钱有财身上。那个矮胖的行商正偷偷摸摸地躲在一个角落,对着腰间锦囊里透出的、固执指向西城自来水厂的紫色问号,眉头紧锁,似乎在快速计算着什么。
李默收回目光,望向远处被夜色笼罩的自来水厂方向,指尖一缕星辉悄然流转,如同黑暗中亮起的冰冷刀锋。
夜还长,肉正香。但有些人,似乎已经等不及要上下一道菜了。
巨大的祭坛烤架上,第三头岩羊已被烤得通体金黄,油脂滴落在残留着惨绿魂火的石台上,爆起大团混合着肉香与幽冥气息的白烟。周胖子立在石台边缘,活像一位指挥交响乐的油腻大师,铁钎翻飞间带起金红的油星轨迹,粗壮的胳膊每一次挥动,都惹得下方人群爆发出更狂热的欢呼。
“都瞧好了啊!”他猛地舀起一勺滚烫的、浮着“勇气辣椒面”和秘制药粉的油料,手臂肌肉贲张,如同泼墨般狠狠淋在羊排最肥厚的部位,“‘星辰秘制爆油’!城主同款——!”
滋啦——!!!
震耳欲聋的爆响混合着浓烈到极致的奇异肉香轰然炸开!那香气仿佛带着实质的冲击力,霸道地撞进每个人的鼻腔,勾得人灵魂都在颤栗。下方黑压压的人群爆发出海啸般的吞咽口水声,无数双眼睛死死盯着那几块被热油浇淋得滋滋作响、边缘焦脆、内里粉嫩的羊排,眼神绿得像是饿了三天的狼。
“胖子!这块!我要这块肋排!三颗精英核心!”一个穿着半身符文重甲的战士跳着脚吼,手里攥着的核心几乎要捏碎。
“放屁!那是老子的!五颗!外加二十个劣质核心!”旁边一个浑身沾着暗绿粘液的刺客寸步不让。
钱有财像条滑溜的泥鳅,在汹涌的人潮边缘灵活穿梭,绿豆眼精光四射,手里的小算盘拨得噼啪作响。“排队!都排队!童叟无欺,明码标价!‘星辰秘制爆油羊肋排’,一块——五十铜币!或者等价核心!先到先得,后到加价!”他脖子上不知何时挂了个扩音小喇叭,声音尖利地刺破喧嚣。他身后两个临时雇来的小伙计,正手忙脚乱地从“有财便民商行”里搬出一筐筐刻着“冰镇符”的金属啤酒杯,杯壁上迅速凝结白霜。
“老钱!先来十个杯子!冰镇的!”一个光头大汉拍下一把铜币,“再来五串‘硬骨头’!妈的,看着就带劲!”
“得嘞!英雄豪气!”钱有财眉开眼笑,收钱递货一气呵成。他眼角余光却飞快地扫过腰间那个鼓鼓囊囊的锦囊——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执拗的紫光,正从锦囊缝隙里顽强透出,如同精准的指南针,死死指向西城废弃自来水厂的方向。他心头猛地一跳,脸上堆砌的商业笑容却纹丝不动,只是拨算盘的手指更快了。
烤架边缘,临时开辟的“盘口区”已经彻底疯了。几张金属板拼成的赌桌被围得水泄不通,充当庄家的玩家嗓子已经吼哑。
“下注!下注!赌薇姐小队能不能在羊烤好前拿下‘哀嚎修女’!一赔二!赌赵刚小队能不能带回第一块‘骨手核心’!一赔三!赌今晚有没有人能触发‘星辰烤架’隐藏属性!一赔十!买定离手,过时不候啊!”
“我压薇姐!十铜币!再加两颗核心!”
“赵哥!赵哥必胜!老子压全部家当——二十铜币!”
“隐藏属性?胖子烤糊了算不算?我压五铜币赌有!”
哄笑声、叫骂声、铜币和核心叮当作响的碰撞声,混合着烤肉的浓香、劣质麦酒的酸气、汗味以及符咒激活的微弱臭氧味,在圣光礼拜堂的庇护下蒸腾发酵,酿成一杯滚烫辛辣的末日狂欢酒。
张铁带着几个盾卫,像礁石一样勉强维持着核心烤架区域的秩序,塔盾杵在地上,目光却忍不住往那金黄油亮的羊腿上瞟。“娘的…真香…”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肚子不争气地咕噜一声。
“张队,尝尝?”一个机灵的年轻盾卫不知从哪摸来一小块刚切下的、边缘焦脆的羊肉,讨好地递过来。肉块不大,但油脂饱满,在灯光下闪着诱人的光泽,还冒着丝丝热气。
张铁板着脸,眼神却出卖了他:“执勤呢!像什么话!”手却快如闪电地接过肉块,狠狠咬了一大口。滚烫的肉汁混合着霸道的香料和一丝奇异的焦骨香气在口中爆开,一股暖流瞬间从胃里升腾,连带着消耗的精神力都恢复了一丝。“唔…火候…还行。”他含糊地评价,努力维持着威严,嘴角的油渍却暴露了满足。
“嘿嘿,胖子哥说这烤架残留的魂火,烤肉自带‘微弱精神抗性’呢!”年轻盾卫嘿嘿笑道。
不远处,老烟枪张海涛正跟刘铁锤蹲在一块相对干净的断墙下,两人中间摆着两个特大号的“冰镇符文杯”,里面浑浊的麦酒凝结着白霜。张海涛小心地从一个油腻的纸包里捏出几粒自己珍藏的花生米,丢进嘴里嚼着,眼睛却望着热火朝天的烤架和人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