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了面目可憎的恶魔,红着眼睛的,恐怖的恶魔……
恶魔一拳又一拳,一脚又一脚,密密麻麻地砸到她身上。
好疼,全身都疼。
她的头被恶魔像小鸡啄米一样撞在树干上,头好疼,炸开一样的疼……
她什么都看不清了……
她想回家,她想母亲和姥爷,可怎么都回不了家……
宁柏山试图在女尸为数不多的记忆里再找找其他线索,可是无功而返。
逝世太久的尸体,残留的记忆不多且多是模糊的。
瘸子和孩子的脸是模糊的、恐怖的,家人和阿妹的脸清晰一些,却也像褪色的老照片一样只有一个轮廓。
不过还能有这几个记忆碎片已经很好了。
起码他知道这个女孩小名叫小玥,出身不错,受过良好的教育,去支教的路上被拐卖,被凌辱,被逼着生孩子,被折磨到精神不正常。
后来与一个叫阿妹的女孩相约逃跑,却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身体孱弱而逃不出林子,被瘸子追上后给活生生殴打致死。最后被埋尸荒野林子。
宁柏山压下心底的愤怒,轻轻放下头骨,道:“你放心,我们一定让凶手罪有应得!我也一定带你回家。”
孟极猫疲倦地趴在宁柏山肩头,也郑重地点头。
陈跃向看着宁柏山拿着头骨以为他有什么摸骨能力呢,结果竟然站在那一动不动地发呆了,不由得道:
“就这么抱着头骨就能看出死者身份了?江湖道士蒙骗人起码还得开坛祭祀,撒点狗血。他,就这?骗人都显得不诚心!”
陈跃向,一个接受唯物主义教育长大,一身正气、鬼怪都不敢近身的警察,还是无法相信宁柏山能靠玄学破案。
从林子另一头刚过来的苏卿聿正好听到,没忍住道:“你行你上,去开坛祭祀,再撒点狗血,诚心地问出死者身份。”
“……”陈跃向一看女神发言,不再争辩,只道:“我是警察,不是道士,警察有警察的办案流程。”
“他是阴阳先生,不是警察,阴阳先生也有阴阳先生的办事章程。”苏卿聿反驳道。
“……”行!女神没眼光,就这么被一个江湖骗子折服了!
游所长见宁柏山走过来,上前问道:“宁小先生,看出什么了?”
“她叫小玥,是被拐卖给一个瘸子的大学生。”
“被拐卖的大学生?”游所长惊讶道,“你确定?”
“确定,这个瘸子应该就是何家村的男人。小玥被折磨得精神失常,还生过一个男孩。”
游所长面色凝重道:“谢谢宁小先生提供的线索,我们这就去查!老赵,召集所有人开会!”
“是!”
陈跃向不可思议地看了宁柏山两眼,被赵冬叫走。
苏卿聿上前道:“宁先生,你面色有些差,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去车上休息一下?”
宁柏山受小玥的影响,心底被绝望和恐惧霸占。一具已成白骨的尸体还留有这么深的痛苦和怨气,很难想象她当时经历了怎样的非人折磨。
从天之骄子被碾为尘埃,从冰清玉洁到任人蹂躏,从满怀憧憬到痛苦死去……
连孟极猫都受了影响,神情疲倦,蔫头巴脑地趴在宁柏山怀里。
“我没事,只是受了些影响,很快就好。”
宁柏山又对游所长道:“对了,何家老宅槐树下的女尸名叫阿香,被其丈夫掐死,她的女儿也被其丈夫卖钱。游所长,这两个案子有线索了一定要告诉我,我要让她们放下执念,去该去的地方。”
游所长郑重承诺:“放心,我们一定竭尽全力侦破此案。”
“那就好,迟来的正义只能算真相。莫要再让真相不明不白才好。”宁柏山叹口气道。
游所长看着宁柏山离开的身影若有所思,随后也沉沉地叹了口气。
中午的太阳正烈,照在身上暖烘烘的,也照得心里不再那么阴霾。
苏卿聿沉默地跟在宁柏山身后,再一次望着他的背影出神。
第一次是他救了她们,但她并不太信任他,只敢保持距离地跟着他。
这次他又救了她们——两个可怜又无辜的冤魂。她知道他是可以信任的。
“宁先生,谢谢你。”苏卿聿郑重地道谢。
宁柏山自顾自地走着,头也没回道:“举手之劳。”
“我也替那两个冤死的姐姐谢谢你。现在想来,那天在林子里,我和小琴虽然慌不择路在逃跑,可是冥冥之中好像有股力量在引导我们往村外跑。
“刚刚我特地去附近看了,我们那天跌倒的地方再往前跑一段路就到另一个村子的村道了。”
小琴红着眼道:“小玥姐姐在帮我们,阿香姐姐也在保护我们。这么好的人却……”
“宁先生,我们也想为阿香姐和小玥姐出份力,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请尽管吩咐我们。”苏卿聿道。
“好。现在咱们先去吃饭,有需要帮忙,警察会通知我们的。”宁柏山摸摸怀里的孟极猫,刚刚用了灵力,猫儿需要补充营养。
苏卿聿道:“我请宁先生吃饭吧!”
宁柏山瞄了苏卿聿两眼,道:“不怕私生和狗仔了?”
“……”
苏卿聿弱弱道:“要不回酒店吃?”
“下次吧,我得去趟镇上的金纸店查点事情。”宁柏山还记得村里老人接二连三去世的事,以及雷爷爷逝世前的诡异行为。
苏卿聿还想跟去帮忙,奈何经纪人打来电话,让她赶紧赶去机场,剧组放假三天给警察腾位置挖尸。
有三天时间,那不得赶紧去参加个活动,露一下脸安抚一下粉丝的心。
偶像女明星太久没露面可不是好事儿,各种糊了的消息就会甚嚣尘上。
苏卿聿抱歉道:“宁先生,我得马上去悠省参加一个活动。”
“你去忙吧,有事咱们微信联系。”
“好。”
与苏卿聿和小琴分开后,宁柏山来到镇上,和孟极猫吃了个便餐,便往金纸店去。
这家金纸店已经经营了三代,现在当家的是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人。面憨,肚圆,总是乐呵呵的模样。
“老板,有卖黄纸吗?”宁柏山一进门便喊道。
“有,小哥要什么样的?”老板从里屋出来,嘴里的饭菜还没咽下去。
“要能裁制成黄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