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苍老威严的声音如同实质的重锤,狠狠砸在陈观与苏清漪的心神之上!声音未落,一股浩瀚无边、仿佛整片昏黄天地都瞬间凝固,然后以万钧之势轰然下压的恐怖威压,已然降临!
嗡——!
陈观只觉得眼前猛地一黑,五脏六腑瞬间被一只无形巨手攥紧、挤压!全身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呻吟,血液似乎要从毛孔里被强行逼出。脚下由不知名坚硬岩石铺就的地面,竟在这纯粹的意志威压下,发出低沉的嗡鸣,仿佛随时会崩裂!
“唔!”饶是陈观意志坚韧如铁,星脉之力疯狂运转抵御,喉头依旧涌上一股腥甜。他闷哼一声,双脚如同焊入大地,硬生生钉在原地,腰背挺得笔直,绝不弯折半分!体内,寂灭星璇法相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深邃的暗金光芒透体而出,在身周形成一个急速流转的漩涡,疯狂吞噬、湮灭着那无处不在的恐怖压力。那新生的“创生次脉”雏形更是应激而动,淡金色的暖流如同生命之泉,快速流淌过被重压冲击的星脉与脏腑,带来强大的修复与支撑之力。而“空间次脉”雏形则在疯狂感知、解析着这股威压的本质,试图寻找其运转的“缝隙”。
他艰难地侧头看向苏清漪。
白衣少女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她清冷绝艳的脸庞瞬间失去血色,变得如同冰雪雕琢般剔透,却又透着一股极致的脆弱感。那身胜雪的白衣无风自动,猎猎作响,仿佛承受着千钧重担。但她那双清冷的眸子,却亮得惊人,如同寒潭深处点燃的两簇冰焰!她玉指并拢,竖于胸前,口中似有清冽无声的咒诀流转。嗡!悬于身前的月华长剑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皎洁光华,清冷、纯粹、带着涤荡万物的凛冽剑意!
一道凝练如实质的月白光柱冲天而起,在她头顶上方三尺之处骤然扩散,化作一片直径丈许、缓缓旋转的、由无数细微月华剑芒构成的“剑域”!剑域之内,空间仿佛被冻结、净化,那无所不在的天地威压,竟被这极致锋锐又极致稳定的剑域强行切割、排开!
月华剑域!这是苏清漪在巨大压力下,对自身剑道与月华之力的更深层领悟与具现化!
“咦?”那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惊讶,“一个根基奇特,竟能引动星辰生灭本源之力,寂灭中暗藏创生?另一个…剑心通明,月华纯粹,竟能自成剑域雏形?啧啧,两个小娃娃,当真给了老夫不小的惊喜!难怪敢一头扎进这趟浑水里!”
声音依旧从四面八方传来,难以捉摸其源头。但伴随着话语,那恐怖的天地威压非但没有减弱,反而骤然一变!不再是单纯的、无差别的碾压,而是如同活了过来,化作无数道无形的、带着煌煌正道意志的“意念之矛”,精准无比地刺向两人防御的核心节点!
陈观身周的寂灭星璇猛地一滞,高速旋转的漩涡仿佛撞上了无形的壁垒,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只觉得一股堂皇正大、不容置疑的意志直刺识海,仿佛要将他从内到外彻底“净化”、“审视”!寂灭之力疯狂咆哮,创生之力竭力维持星脉稳定,空间感知更是被压缩到极致,只能勉强护住自身三尺之地。
苏清漪头顶的月华剑域更是剧烈震荡,无数细小的月华剑芒发出哀鸣,光域范围被硬生生压缩了近半!那煌煌正大的意念之矛,带着一种瓦解一切“异端”的意志,不断冲击着她澄澈的剑心,试图撼动其根本。
汗水瞬间浸湿了陈观的鬓角,顺着刚毅的下颌滴落在脚下的石板上,发出“嗤”的轻响,竟被无形的压力瞬间蒸发。苏清漪的呼吸也变得急促,握着剑诀的指尖微微颤抖,一丝殷红悄然自她紧抿的唇角溢出。
压力!前所未有的压力!这不仅仅是力量层面的碾压,更带着一种对道心、对本源、对意志的拷问与磨砺!
“哼!”陈观猛地咬破舌尖,剧痛与血腥味瞬间刺激了他几近麻木的神经。他双目暴睁,眼底深处那暗金色的星璇疯狂旋转,几乎要燃烧起来!“寂灭非终!创生非始!九脉轮转,方为真形!给我…定!”
他不再被动防御,而是主动引导!心念催动之下,体内那道代表“创生”的淡金色次脉雏形骤然光芒大放!一股沛然的、孕育万物的生机之力,如同温润的春雨,瞬间浸润了他因抵抗而濒临枯竭的星脉!这股生机并非与寂灭对抗,而是奇异地融入其中,仿佛在毁灭的灰烬里注入新生的种子。原本狂暴运转、隐隐有失控迹象的寂灭星璇,在这股创生之力的调和下,旋转速度虽然稍缓,却变得更加稳定、内敛,湮灭之力不减反增,仿佛拥有了更强的“韧性”和“包容性”!
嗤嗤嗤!
那刺向他识海的煌煌意念之矛,撞上这融合了创生之力的全新寂灭星璇力场,竟发出了如同烧红烙铁浸入冰水般的声响!一股股精纯的、被湮灭剥离的“意志碎片”,竟然没有完全消散,而是被那创生之力牵引、转化,化作一丝丝极其微弱却无比坚韧的“精神养料”,被陈观坚韧的意志强行吸收、吞噬!
【警告!检测到高强度精神意志冲击!寂灭星璇力场超载运转!】
【创生次脉雏形激活度提升!初步稳定!】
【解析精神意志冲击构成… 蕴含高等“武道真意”碎片… 尝试吸收转化… 精神韧性+0.01%… +0.01%…】
【空间次脉雏形受激进化… 空间感知范围压缩至极限,精度提升… 捕捉到威压核心波动源方向!】
系统的提示音如同冰雨浇头,让陈观在巨大痛苦中保持着一丝清明。他猛地抬头,眼中暗金光芒如电,穿透重重昏黄光晕,死死锁定了这片古老遗迹深处,一座最为高耸、形似断裂巨剑般的风蚀岩柱顶端!
“在那里!”陈观的声音带着嘶哑,却异常坚定,传音给苏清漪。
几乎在陈观锁定目标的同时,苏清漪也做出了决断!她清叱一声,那被压缩到极致的月华剑域猛然向内坍缩!所有的月华剑芒瞬间收敛,凝聚于悬空的月华长剑本体之上!长剑发出一声穿金裂石般的清越长鸣,剑身光华暴涨,仿佛化作了一轮真正的微缩皓月!
“月魄凝华,万邪不侵!”苏清漪剑指猛然向前一点!那轮凝练到极致的“皓月”并非攻击,而是化作一道纯粹至极、凝练无比的月白光盾,挡在了她的身前!
噗!噗!噗!
数道无形的煌煌意念之矛狠狠刺在月白光盾之上!光盾剧烈震颤,光华明灭不定,表面甚至浮现出细密的裂痕!但苏清漪眼神冷冽如冰,体内月华之力不计代价地疯狂注入!那光盾虽然看似摇摇欲坠,却硬生生顶住了这波精神意志的集中轰击!裂痕在月华流转下缓慢修复,每一次修复,那光盾的质地仿佛就变得更加纯粹、坚韧一分!
“好!好一个寂灭创生!好一个月魄凝华!”那苍老的声音第三次响起,语气中的惊讶彻底化为了毫不掩饰的激赏!“能在老夫三成‘天地威’下撑过十息,还能借力打磨自身,窥见老夫方位…后生可畏!当真是后生可畏!”
随着这声赞叹落下,那如同天地倾覆般的恐怖威压,如同潮水般骤然退去!
呼——!
压力消失的瞬间,陈观和苏清漪几乎同时身体一晃,差点站立不稳。陈观大口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肺腑灼烧般的疼痛,汗水早已湿透重衫,但眼神却亮得惊人,体内新生的创生之力正快速抚平着伤势,一股精神层面的微胀感传来,那是强行吸收意志碎片带来的“饱胀”。苏清漪脸色苍白如纸,气息急促,身前那轮月白光盾缓缓消散,月华长剑光芒黯淡地飞回她手中,显然消耗极大,但她的剑心在刚才的极致压力下,似乎更加剔透凝练。
两人迅速调息,警惕的目光依旧锁定在那座高耸的岩柱顶端。
只见那昏黄的光线下,岩柱顶端一块平滑的巨石上,不知何时,已多了一道身影。
那人身形并不如何高大,甚至有些佝偻,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灰色旧布袍,如同乡间随处可见的普通老农。他须发皆白,随意披散着,脸上皱纹深刻,写满了岁月的沧桑。他就那么随意地坐在岩石边缘,双脚悬空晃荡着,手里似乎还拿着一个油光发亮的酒葫芦。
然而,当他抬起那双看似浑浊、实则内蕴乾坤、仿佛蕴藏着日月星辰生灭的眼眸望来时,陈观和苏清漪刚刚平复的心跳,瞬间再次加速!
返璞归真!深不可测!
这就是武圣!西荒道的定海神针,大雍王朝真正的巅峰存在——秦镇!
“嘿嘿,两个小娃娃,眼神不错。”秦镇咧嘴一笑,露出几颗发黄的牙齿,仰头灌了一口酒,丝毫看不出刚才那恐怖威压的源头竟是他。他随意地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酒渍,目光在陈观身上停留片刻,尤其在陈观腰间(那里是系统空间所在,但星图残片的气息似乎被其感知)和苏清漪的月华长剑上扫过,眼中精光一闪而逝。
“小子,你身上那东西,躁动得很啊。”秦镇对着陈观努了努嘴,语气带着几分调侃,“刚才老夫的威压,差点把它给勾出来了。啧啧,那股子古老又邪乎的劲儿,还有…渴望?有点意思。”
陈观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抱拳躬身,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沉稳:“晚辈陈观,见过秦镇武圣!多谢前辈之前援手之恩!” 他顿了顿,直接问道,“前辈方才所言‘那东西’…是指?”
苏清漪也微微欠身行礼,清冷道:“苏清漪,见过武圣前辈。”
“行了,虚礼免了。”秦镇摆摆手,又灌了一口酒,砸吧砸吧嘴,“老夫最烦那些弯弯绕。援手?顺手而为罢了,老夫总不能看着两个好苗子,被那地底下爬出来的腌臜玩意儿给糟蹋了。” 他浑浊的老眼盯着陈观,仿佛要将他看穿,“至于那东西…你自己心里没点数?那黑乎乎的碎片,带着星辰寂灭的味道,又藏着一点不该属于这方天地的‘火种’…你小子,胆子是真肥,敢把这玩意儿往自己身上融?”
陈观心头剧震!秦镇不仅感知到了星图残片的存在,甚至还隐约察觉到了“微缩星核结晶”那不属于此界的特性!这老武圣的眼力,简直恐怖!他深吸一口气,坦然道:“前辈慧眼。此物名为‘寂灭星图残片’,乃是晚辈所得传承的关键信物。至于其中奥秘,晚辈也在摸索之中。”
“寂灭…星图?”秦镇咀嚼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追忆和凝重,“星图…嘿,牵扯到‘星图’二字的,就没一个是简单的。上古那些破事儿,看来是真要压不住了…” 他摇了摇头,似乎不愿多提,目光转向苏清漪,“小女娃,你的剑也不错。月华精粹,剑心澄明,难得,难得。可惜,路子太正,少了点…嗯…烟火气?或者说,缺了点直面‘污秽’的决绝杀伐。”
苏清漪清冷的眸子微闪,并未反驳,只是恭敬道:“晚辈受教。”
“好了,废话不多说。”秦镇将酒葫芦往腰间一挂,拍了拍手,站起身来。他佝偻的身形在这一刻仿佛与脚下那座高耸的岩柱、与这片昏黄的天地融为一体,一股无形的、比刚才纯粹威压更加凝练厚重的气息缓缓弥漫开来。
“能寻到古城入口,算你们过了第一关。能在老夫三成‘天地威’下站住脚,还各有精进,算你们过了第二关。”秦镇看着两人,浑浊的眼眸中此刻精光四射,如同沉睡的巨龙苏醒,“现在,是第三关。”
他咧嘴一笑,露出白牙,笑容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狂放战意:“接老夫三成力!让老夫看看,你们这两个身负异宝、前途无量的小娃娃,骨头到底有多硬!有没有资格…听老夫讲那‘远超想象’的故事!撑不住,就滚出去养好了伤再来!死了…算你们命短!”
话音落下的刹那,秦镇那佝偻的身影仿佛无限拔高!他并未动用任何惊天动地的招式,只是简简单单地抬起了一只枯瘦的、布满老茧的手掌,五指张开,遥遥对着下方岩柱前的陈观与苏清漪,轻轻向下一按!
轰——!!!
这一次,没有浩瀚的天地威压。只有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由最纯粹的力量法则本身构成的、半透明的巨大掌印!掌印出现的瞬间,流沙古城昏黄的天空都仿佛扭曲了一下!掌印之下,空气被瞬间抽空、凝固,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一股沛然莫御、足以崩山裂地的恐怖力量,如同九天银河倾泻,轰然砸落!
目标,直指陈观与苏清漪!
黑风驿,镇守府,议事大堂。
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压得人喘不过气。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硝烟,那是权力与意志的无声碰撞。
总督府参将周彪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左下首,亮银甲胄在堂内略显昏暗的光线下依旧刺眼。他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黑铁木椅的扶手,发出沉闷的“笃笃”声,眼神锐利如鹰隼,扫视着下方垂手肃立的镇守府各级管事、风信堂头目以及卫队军官,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压迫。
镇魔司银章使赵元则坐在周彪对面,位置稍次,却更显深沉。他一身玄黑劲装仿佛能吸收光线,胸口银质獬豸徽章闪烁着冷硬的光泽。他几乎不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翻阅着风信堂提供的、关于黑风驿近期人员往来、物资流动、异常事件记录的卷宗副本,偶尔抬眼,那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得被扫视的人头皮发麻。
铁岩站在大堂中央,如同一尊沉默的黑铁塔。他黝黑的脸膛上看不出太多表情,只有紧抿的嘴唇和太阳穴微微鼓起的青筋,泄露着他内心的巨大压力与怒火。他身后,站着几个同样气息彪悍、眼神坚定的心腹卫队军官,无声地支撑着自家统领。
“铁统领,”周彪终于停止了敲击扶手,声音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慵懒,却又暗藏锋芒,“这卷宗…未免太干净了些吧?偌大一个黑风驿,镇守府新立,正是百废待兴、鱼龙混杂之时,就只记录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镇守大人‘例行巡查’的具体路线、随行人员、预期归期,总该有个章程备案吧?为何卷宗上只字未提?”
铁岩抱拳,声音洪亮却无波无澜:“回参将大人!镇守大人行踪,涉及驿站防务机密,按镇守府新立之规,不入普通卷宗,由大人亲掌,或口谕交付末将。大人行前确曾言明乃是探查周边地脉,以固驿站根基,具体路线瞬息万变,非固定章程可限。大人武功通玄,自有其考量,非我等下属可妄加揣度并记录。”
“机密?”周彪嗤笑一声,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逼视着铁岩,“什么机密需要镇守大人亲自深入死漠西北,还恰好在武圣金光冲霄、黑渊裂隙异动之时失去联系?铁岩!你口口声声规矩,可这规矩,难道大得过朝廷法度,大得过镇魔司与总督府的联合钧令?我看你是心存侥幸,试图蒙混过关!”
“末将不敢!”铁岩腰杆挺得更直,声音也沉了下来,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刚硬,“末将所言,句句属实!镇守大人行踪,确属机密!若参将大人与赵银章执意认为大人失联或有恙,请出示确凿证据!否则,单凭时间地点巧合便妄加揣测,甚至质疑朝廷钦封镇守的清白与安危,末将斗胆,此非为官之道,恐有构陷之嫌!末将及黑风驿镇守府上下,绝不敢苟同!”
“放肆!”周彪猛地一拍扶手,霍然站起,一股属于宗师强者的凌厉气势轰然爆发,压向铁岩!“铁岩!你区区一个统领,也敢质问本将和镇魔司银章使?谁给你的胆子!”
铁岩闷哼一声,脚下地面微微一震,身形却如扎根磐石,纹丝不动!他体内浑厚刚猛的内劲同样勃发,虽不及周彪精纯磅礴,却带着一股悍不畏死、百战余生的惨烈煞气,硬生生顶住了这股气势压迫!他双目赤红,毫不退让地迎上周彪的目光,一字一顿道:“末将的胆子,是镇守大人给的!是这黑风驿数千军民给的!更是朝廷法度、公理道义给的!参将大人若要治末将不敬之罪,末将甘愿领受!但若想仅凭臆测便定镇守大人之罪,动摇我镇守府军心根基,末将…恕难从命!”
“你!”周彪被铁岩这油盐不进、硬顶到底的态度气得脸色铁青,周身气势更盛,眼看就要发作。
“够了。”一直沉默的赵元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如同冰水浇头,瞬间让剑拔弩张的气氛为之一凝。他合上手中的卷宗副本,抬起冰冷的眼眸,看向铁岩,又扫了一眼脸色铁青的周彪。
“周参将,稍安勿躁。”赵元的声音毫无起伏,“铁统领,你的忠勇,本使看到了。维护上官,乃下属本分。然,职责所在,不容私情。”
他缓缓站起身,玄黑衣袍无风自动,一股比周彪更加深沉、更加森寒的气息弥漫开来,那是常年与诡异邪祟打交道磨砺出的煞气与威仪。
“本使再重申一次:陈观镇守行踪成谜,与重大异象关联,此为事实。镇守府有义务配合查清。三日期限,是底线。”赵元的目光如同两把冰锥,刺入铁岩眼中,“风信堂,立刻动用一切手段,联系陈观镇守。镇守府所有卷宗、人员名册、物资出入记录,包括你所谓‘机密’的备案,全部封存,由本使与周参将带来的人共同核查。”
他顿了顿,语气森然:“若三日后,陈观镇守仍未现身,亦无法提供其安然无恙且与异象无关的切实证明。那么,按照《镇魔律》及《边镇紧急事态条例》,镇魔司有权宣布黑风驿镇守府主官‘疑似失联\/遇害’,并启动紧急接管程序,由总督府与镇魔司联合接管黑风驿一切防务及调查事宜!届时…铁统领,你及所有阻碍接管者,将以‘妨碍公务、意图不轨’论处!勿谓言之不预!”
最后八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铁岩和所有镇守府人员的心头!冰冷、残酷,不留丝毫情面!
铁岩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他知道,赵元不是在开玩笑。镇魔司的紧急接管权,是帝国赋予的最高特权之一,尤其是在涉及“污秽”、“异象”这等重大威胁时,其权力更是大得惊人!
“赵银章…”铁岩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压抑到极致的愤怒。
“铁统领!”赵元直接打断了他,眼神不容置疑,“执行命令!或者…你现在就可以选择,挑战镇魔司的权威!” 他身后的几名镇魔司精锐同时上前一步,手按上了腰间的制式长刀,一股肃杀之气瞬间弥漫整个大堂。
压力!如同实质的压力!比刚才周彪的气势压迫沉重十倍!这是来自帝国暴力机器的冰冷意志!
铁岩死死咬着牙,牙龈几乎渗出血来。他环视四周,看到身后心腹军官们愤怒却隐含忧虑的眼神,看到那些管事、头目们苍白惊惶的脸色。他知道,此刻若硬抗,镇守府立刻就会分崩离析,甚至血流成河!他个人的生死荣辱是小,镇守大人托付的基业、这驿站数千军民刚燃起的希望…不能毁在他手里!
时间仿佛凝固。每一息都无比漫长。
终于,铁岩那挺得笔直的腰背,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晃动了一下。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低下了那颗从不轻易低下的头颅,声音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来,带着一种撕裂般的沉重:
“末将…遵命。”
“风信堂听令!不惜一切代价,联系镇守大人!所有卷宗、名册…开库!配合…核查!”
最后两个字,他说得无比艰难。一股巨大的屈辱感和无力感,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脏。他感觉肩上那副名为“责任”的担子,从未如此刻这般沉重,几乎要将他压垮。
周彪看着铁岩低头,嘴角勾起一丝得意的冷笑。赵元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挥了挥手:“立刻执行。”
大堂内,镇守府的人员在镇魔司和总督府人员的“陪同”下,开始行动,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铁岩站在原地,低着头,无人能看到他此刻的眼神。只有离他最近的一个心腹军官,似乎听到了统领那紧握的拳头里,传来指骨不堪重负的、细微的“咔吧”声。
……
与此同时,距离镇守府大堂不远,被临时征用为联合巡查队办公地点的偏厅内。
一个穿着镇魔司制式黑袍、胸口别着铜章獬豸徽记的年轻司吏,正小心翼翼地操控着一件造型奇特的罗盘状法器。罗盘通体黝黑,中心镶嵌着一颗鸽卵大小、不断散发出微弱白光的晶石。此刻,罗盘边缘几道极其细微的符文正闪烁着几乎难以察觉的、极其不稳定的淡金色光点。
年轻司吏眉头紧锁,手指飞快地在罗盘边缘几个凸起的节点上点动着,似乎在调整着感应精度。他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操作这件法器并不轻松。
“奇怪…太奇怪了…”他喃喃自语,眼神充满了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这残留的波动…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但本质…好高!带着一种…湮灭?不,比湮灭更古老…还有一点…星辰的意味?而且,似乎…在渴求着什么?这绝对不是寻常武者交手留下的能量痕迹!甚至…不像已知的任何一种‘污秽’气息!”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偏厅外镇守府大堂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迅速从怀中掏出一枚特制的、刻满符文的玉简,将罗盘上捕捉到的那一丝极其微弱却本质奇高的淡金色能量波动特征,连同自己的初步判断,小心翼翼地烙印进去。
做完这一切,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快步走出偏厅,朝着正在监督卷宗核查的赵元走去。
“大人!”年轻司吏在赵元身侧站定,恭敬地双手奉上那枚玉简,同时压低声音,语速极快,“属下在核查镇守府外围防御阵法近期能量记录时,发现一处极其微弱、但本质奇高的异常能量残留!其特性…前所未见!似乎…与数日前死漠深处的异象,存在某种…同源性!这是详细记录与属下的初步分析!”
赵元冰冷的眼神瞬间一凝!他不动声色地接过玉简,强大的精神力瞬间扫过其中内容。几息之后,他那万年寒冰般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极其凝重的波动!他猛地转头,目光如电,射向依旧站在大堂中央、背影沉重压抑的铁岩!
那眼神,锐利得仿佛要将铁岩整个人刺穿!
铁岩似有所感,下意识地抬起头,正好对上赵元那双深不见底、蕴含着惊涛骇浪的冰冷眸子!一股前所未有的、比刚才的威压更让铁岩心悸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
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