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野猫发了狂,打着架从假山上扑下来,正落在叶兰若腿上。
“娘娘!”莫言上手就去抓猫,却被猫挠了一爪子。
抬轿子的太监也忙落轿,却是脚下一滑,轿子瞬间落地。
叶兰若和猫一起摔了下去,猫受惊挠向叶兰若的脸,却有一张斗篷挥来,将猫扫开。
“娘娘,您没事吧?”韩肃赶走猫,忙扶起叶兰若,却见她手掌被擦伤,额头上也红肿一片。
“娘娘!”莫言和银珠忙跑过去,从韩肃手中扶过娘娘,查看着娘娘身上的伤势。
“多谢韩掌印……出手相救。”叶兰若余惊未消地道谢。
她早知她今夜出门,必然会遭遇不测。
可郝冷玉命人传她,她也想成全乔惜云,便命银珠事先弄灭了这里的灯火。
只是让她意外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乔惜云准备了野猫想毁她容,却不知还有人在地上做了手脚。
这是想借刀杀人,手段还真是高明。
“奴婢送娘娘回宫。”韩肃从一名西厂锦衣卫手中接过提灯,走过去照了一圈,捡起了几块鹅卵石。
叶兰若不需要这些鹅卵石,她被扶上辇轿,对韩肃道:“承乾宫就在前面,他们路上会更小心,就不劳韩掌印护送了。不过,熙心亭离乾清宫更近,韩掌印还是好好查一查,别是有人要谋害皇上。”
“是。”韩肃本想借鹅卵石之事,让皇上心疼兰昭仪,去承乾宫看望兰昭仪。
没想到兰昭仪却更狠,不争恩宠,反而要将今夜之事,变成有人要谋害皇上。
叶兰若坐在辇轿上时,便察觉自己身下一热,却什么都没有说。
红花汤泡茶,这是郝冷玉在试探她为何会知慈宁宫熏香有异。
但她会点医术的事,绝不能暴露出去。
这是保命的本事,也是能要她命的本事。
妃嫔身怀医术,可救人,亦可杀人。
莫说是这些后妃得知此事不会轻饶她,就是祁傲这位一国之君,怕也不会留下她。
当扶着辇轿的莫言指尖一湿,她便是大惊失色,却没有当场惊叫出声,而是吩咐道:“走快点!快点回宫!”
叶兰若已是脸色极为苍白,身上一阵阵的发冷,大概是春夜的月……太凉的缘故吧?
韩肃这边命人搜查四周。
两只猫已被抓住,鹅卵石也全捡干净,只是地上的一片血迹,让韩肃眉头紧皱:“你们去查清楚,今夜都有谁来过这里。”
“是。”这群锦衣卫非是正常男子,而是一些体魄健壮的太监。
因此,他们是可以奉命出入后宫调查一些事的。
韩肃握着两块鹅卵石,又看地上的血迹一眼,对身边跟着的下属道:“在我回来之前,任何人都不许动这里的一切痕迹。”
“是。”二人领命,立马调动人守好熙心亭四周。
韩肃带刀先去了一趟永寿宫,将今夜叶兰若遇袭之事告知郝冷玉一声,这才赶去钟粹宫。
……
承乾宫
叶兰若是被银珠背进寝宫的。
莫言将已歇下的李清漓喊起来,又吩咐雪茶和丹蔻去烧热水。
康达海师徒算是喝多了,如今正睡的呼噜震天响。
倒是老实巴交的小林子没有睡死,可他却不敢出门去瞧瞧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承乾宫的院子中,站着春喜。
春喜就这么站着,如同一个陀螺,左转一圈,右转一圈,明显是在监察着四周所有人的动向。
李清漓忙施针为她止血,又吩咐银珠:“去把秋池喊起来,让她给娘娘煮一碗汤来。告诉她,娘娘月信延长了。”
“是。”银珠应一声,忙跑去找秋池。
莫言出去接过雪茶送来的热水,又吩咐道:“娘娘今夜被野猫抓伤严重,李医女这里没有足够的伤药,你快去太医院取一些来!”
“是!”雪茶应一声,向外走时,眼前却忍不住往帷幔后瞟。
“快去!”莫言没好气地催促雪茶一声,便端水走了进去。
李清漓已帮叶兰若换掉染血的衣物,见血已止住,忙让莫言把热水端来。
“李医女,娘娘是不是因为受惊,才会……”莫言长这么大,也没遇见过这种事啊。
“姑姑且伺候兰昭仪擦洗干净身子,我回去取些药草来。”李清漓与叶兰若心照不宣。
但有些事,却不能告诉他人。
莫言也不再多问,忙亲自为娘娘擦洗身子。
看着娘娘手肘上的磕伤,身上的撞伤,她又忍不住落泪:“娘娘,您何苦这般以身设局?”
“姑姑,我不反击,她们就不止是要毁我的容、要我的命、更是会让我的家人……”叶兰若心痛地闭上眼睛。
无论如何,她不能再让父亲他们有事。
她必须要弄清楚当年的真相,父亲怎么就会这么糊涂地帮乔志远顶罪?
再是深爱母亲,父亲也不会拿一家人的性命为代价,去保乔志远。
这不像父亲刚正不阿的性子,其中一定有她不清楚的隐情。
“娘娘,您先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都明日再说。”莫言瞧娘娘实在疲惫,帮她盖上被子,便端着一盆血水出去了。
出门时,恰巧遇见匆匆而来的皇上,她忙跪下见礼:“奴婢拜见皇上!”
祁傲一见这盆里的血水,神情瞬间凝重,忙迈步走进去。
莫言忙端着盆,起身退出去。
赵世忠也被这盆血水吓得不轻,忙拉住莫言问:“兰昭仪受伤……很重?”
莫言眼眶泛红道:“两只野猫飞扑向娘娘,抬轿子的小太监脚滑踩到鹅卵石,还把娘娘摔下轿子,娘娘……可说是遍体鳞伤,更是受到极大的惊吓。”
赵世忠一想到那个画面,就是一阵后怕。
这要是摔的是皇上,他们的脑袋怕是都得搬家。
韩肃这厮没有危言耸听,这事必须严查到底!
祁傲掀开帘子走进去,看到的就是脸色苍白如纸的叶兰若,整个人都像是随时会死去一样。
叶兰若知道祁傲来了。
可她浑身都疼,人更是虚弱,实在不想起身接驾行礼。
更何况,他本不该来。
今日他来承乾宫一趟,不过是为她步步艰辛的日子,更为雪上加霜。
“为与朕赌气,伤着也不吭声?”祁傲见过的女子无数,大胆者非云安莫属。
可犟骨头、倔脾气的女子,她叶兰若是独一份。
叶兰若虚弱地睁开眼睛,眼神平静淡漠,再无一见他就欣喜的光亮,语气更是疏离恭敬:“嫔妾不是不想起身接驾,而是……实在没力气起身,还请皇上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