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太子东宫便传来一道旨令:今晨议政,召内阁三阁老、兵部尚书及户部左侍郎入殿议案。
这封旨意一出,朝野哗然。
因太子素来只议政于辰时,且极少召兵部与户部同列。更令人惊讶的是,户部左侍郎林恒的名字赫然在列。
而在凝碧轩内,江采苓静坐窗前,手中把玩着昨夜的账册副本,眸色幽深。
燕池快步进来:“主子,昨夜送出的密函已有人接应。北城的许捕头收到密信,正暗查林恒名下私产与仓储货物。”
江采苓微微颔首:“太子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太子今晨已密召数位重臣入殿,许是准备重启旧案。”
江采苓唇角轻勾,却带着一抹冷笑:“这场局,他若不动,那便不是我所看重的太子殿下了。”
她的目光转向窗外,天光渐明,正是宫廷最波谲云诡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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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前殿。
秦元安面色不悦地站在阶下,视线扫过身旁的林恒与沈阁老,冷哼一声:“太子今日突然召我们,莫非是因近日坊间流言?”
林恒皱眉:“流言不可信。我昨日方查了刑部案簿,并无动静。”
话音未落,一身蟒袍的太子慕容澈自屏风后缓步而出,神情冷峻,眸光深邃。
“几位阁老深夜辛劳,孤心中感激。然今召尔等,是有要事议定。”
几人纷纷作揖,目不敢视。
太子缓缓开口:“朕近日翻阅户部旧账,发现数处疑点。此中,采家案牵扯颇深。孤疑,有冤情。”
林恒神色骤变。
“殿下何出此言?采家案定罪于先帝亲审,又经刑部三次核准,怎会有误?”
太子目光一厉:“正因如此,孤才更需理清真伪。林侍郎,你乃当年主办账案之人,可敢再查一遍?”
林恒额头沁汗,硬着头皮跪下:“臣……自然不惧审查。”
太子颔首:“好。便由你协同新任户部右侍郎林执笔三日内核实采家账目,再与许捕头交叉调查。”
“是。”
朝议后,宫人将茶水撤下。众臣鱼贯而出,太子却并未回寝殿,而是转身步入偏殿书房,独坐案前,眉目紧锁。
他打开案卷,内里夹着一封匿名密信:
“采家冤狱,林恒主谋,沈家助力,太子妃之父亦牵其中。采苓入宫,非妃为妃,实为雪恨。愿殿下明鉴。”
署名空白,纸张却是宫中内库独有细纹宣纸。
太子指尖微颤。江采苓之名,在他心中早已不同于他人——她清冷坚韧,不媚权贵,不卑不亢,竟连他也渐渐生出一种难言的牵念。
可若这信为真,那沈家……便是毒瘤。
而他,竟亲手将那毒瘤请上太子妃之位!
“江采苓……”他低声道,眼中浮出复杂之色,“你,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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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凝碧轩。
江采苓换下墨色常服,改穿一袭绛紫罗裙,发上仅插一枚素玉簪。
燕池上前,低声道:“主子,太子遣人传话,今夜在藏书阁设宴,邀您赴约。”
江采苓抬眼,神情淡然却意味深长:“他终于坐不住了。”
“主子可要赴约?”
“自然要去,”江采苓微微一笑,却不见丝毫柔意,“不去,怎能将棋局推得更深。”
“那太子妃那边……”
“她?”江采苓起身,目光如雪,“我倒想看看,当她发现太子心动的人不是她时,是否还能继续端着太子妃的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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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藏书阁灯火通明。
江采苓缓缓步入,身姿纤长,面容恬淡如水,宫人皆不敢直视。太子已候于书案旁,见她来,微微起身:
“侧妃,许久未曾请你赴宴,孤有失礼。”
江采苓盈盈一礼:“妾身惶恐。”
太子目光深沉:“孤近日翻阅往案,颇感采家一案疑点重重。孤知你入宫之初,便曾旁敲侧击,是否早已知晓此案冤屈?”
江采苓垂眸一瞬,抬眼而笑:“太子聪慧,妾身岂敢妄言?不过是偶得线索,不敢妄动。”
太子望着她,忽道:“孤若允你彻查此案,你愿亲自执笔?”
江采苓指间微动,终是轻声应道:“若太子愿给妾身三日时间,妾身自能呈上一份详尽案本。”
“好。”太子起身,将一枚玉牌递来,“此为御前金牌,三日内可调阅刑部、户部旧档,任何人不得阻拦。”
江采苓接过,掌心滚烫。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局势已彻底改变。
而她,便是这场风暴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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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末小引:
风起云涌,宫中棋局再翻一层。旧案重查,情意暗生,太子心动未明,江氏谋局已深。沈婉宁,林恒,一步错,步步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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