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之内,气氛如寒霜罩顶,满朝文武皆噤声不语。
太后高坐殿上,手中权玺熠熠生辉,那卷密诏,如一把利剑,斩断了诸多人的心防。
皇帝神色恍惚,目光在太后与摄政王之间来回游移,似在挣扎,又似在动摇。
萧霁面色不动,眼神却冷若冰霜,他早知太后藏有后手,只是没想到,她会在此时亮出这张底牌。
“皇祖母,”萧霁拱手而立,声音不疾不徐,“您既执密诏而来,自称摄政之权未失,是否也愿听听臣的一封密疏?”
太后眯眼:“密疏?”
萧霁一挥手,沈霖上前,从袖中取出一封密信,呈于皇帝。
“陛下可阅。”他道。
皇帝接过,展开细看,不由脸色剧变,满脸震惊地望向太后:“这……是真的吗?”
“什么?”太后神色未变,却隐隐有一丝不安。
“信中揭示,”皇帝语调发颤,“当年江家之案,并非单纯通敌,而是有人蓄意栽赃——而谢无忧,正是其中关键!”
殿中一阵哗然,众臣面面相觑,谢无忧的名字已多年未曾提及,如今忽然出现,竟成旧案关键?
太后眉头一紧:“谢无忧之事,早年便已结案,摄政王莫非欲以旧事混淆视听?”
萧霁冷然道:“太后莫急,此信为禁军旧统领沈尚所留,乃当年亲历者所书。他口述录音、指证多人,包括已供认的沈嬷嬷,皆言谢无忧实为暗线,并非通敌之人。”
“更有密账为证,太后亲批银两,命人封口。”
萧霁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皇帝手颤地将信交给太后:“皇祖母……可有此事?”
太后面色不变,却缓缓闭上了眼。
“谢无忧……是我错了。”
她语气忽然平淡,众人皆是一愣。
“本宫以为,他叛国;以为他背叛了皇室;以为他为江家之余孽所用……可事实,却是我错信了他人。”
萧霁眯起眼,察觉太后态度转变,未急着追击,只静观其变。
太后慢慢起身,声音如秋叶落地:“既密诏已出,既旧案重提,既尔等质疑本宫之政,那就让百官公议,由陛下裁断。”
皇帝迟疑片刻,缓缓开口:“朕……明日召百官议政,再决太后摄政之权。”
太后神色不动,只轻轻一笑:“好。”
一场朝堂风暴,暂时落幕。
太后携密诏退宫,萧霁回府整顿旧案,朝局暗潮涌动,而林婉儿,却在另一边悄然落子。
——
当夜,摄政王府书房。
林婉儿正整理谢无忧留下的旧物,忽地,从一堆旧袍中,翻出一枚青玉玉佩。
那玉佩形制古朴,背后却刻有一个字——“柳”。
她眉头一动,喃喃道:“柳?……柳家?”
忽而,她想起一人——当年江家案发后,唯一未牵连的江家远亲,江父的胞妹,嫁于柳氏为妻,却在案发数月后离奇失踪。
“难道……谢无忧当年未死,而是被柳家暗中庇护?”
她手持玉佩,立刻命人彻查京中柳氏族谱。
不出一日,果然查到:柳家近年低调无比,却有一名家仆,名为“无谢”。
“无谢”者,即“谢无”——谢无忧倒名。
林婉儿握紧玉佩,冷声道:“原来他还活着。”
若能将谢无忧请出,揭开二十年前的真相,太后纵有密诏,也难以立足!
——
翌日,太和殿再度召朝。
群臣毕至,朝堂肃穆。
皇帝面色凝重,身着明黄朝服,坐于高位。
太后未着凤袍,仅穿素色锦服,面容淡然。
摄政王一身朝服,气度沉稳,立于龙案之下。
“诸臣可有议?”皇帝开口。
户部尚书上前奏道:“臣等观太后密诏,诚为先帝遗命,然摄政年限已至,朝纲应归陛下掌持,太后权柄当退。”
兵部尚书紧随其后:“摄政王辅政有功,弹压边患,清肃朝纲,应承权政。”
太后并不言语,只是淡然一笑,目光微带讥讽。
皇帝沉吟片刻:“太后之恩,朕心感铭,摄政王之功,朕亦深知。然国之大器,终归一统。今日,朕收回政权,太后退居宁寿宫,摄政王入阁辅政。”
众臣皆呼:“圣明。”
太后缓缓起身,施礼道:“本宫退位之日,亦是孽因果断之时。尔等且看,朝堂之事,是否真能明朗。”
她声音微冷,回眸望向萧霁与林婉儿:“你们的胜利,不会长久。”
言罢,缓缓转身,袍袖拂地,如秋水无波,却寒意沁骨。
朝堂之后,林婉儿轻声对萧霁道:“她不会甘心。”
“我知。”萧霁看向东方,晨曦微露,“但我等得起她的下一步。”
林婉儿眯起眼:“我会亲自带人去柳家,找谢无忧。”
“我陪你。”萧霁握住她的手,声音低沉坚定,“这局,该收了。”
朝堂之战未休,真相与血债仍缠绕如藤。
而权与情、谋与恩、恨与义,才刚刚真正展开最后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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