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敏性休克。
她不是没常识,知道这件事有多凶险。她几乎哽咽了,“怎么会?煤球不是张嫂在照顾吗?他讨厌狗,平时都不去草坪……”
她后悔了,她不该把煤球留在谢明玦那儿这么久。
韩策说具体他也不是很清楚。
夜里的医院没什么人。陈纾音从出租车上下来,记着病房号,甩上车门,往住院部跑。韩策提前跟护士站打过招呼,所以深夜探视也没遇到阻碍。
她推门进去。
病房里开了一盏小灯。谢明玦半靠在床头,绑着输液管,脸上都是苍白的病气。
陈纾音在门口站了会,才慢慢往床边走,“刚才电话里怎么不说?”她深吸口气。
谢明玦只抬了抬眼。
“说什么?”
“你不知道自己狗毛过敏吗?就算张嫂不在,不是还有助理?为什么要自己带煤球去医院?”
她努力保持平静。但声音在抖。身体也在抖。
这些问题谢明玦全都没有回答。他看了她一眼,冷静转开目光,“接走吧。我没义务替你养狗。”
“医生怎么说?”
陈纾音伸手要探他的额头,被谢明玦一把挡开,“已经处理过了。”
他不想理人的时候就是这样。谁凑上去都没用。
病房里没有照顾的人。陈纾音想了想,去客厅倒了杯水过来,“吃过了吗?有没有想吃的,我去买。”
语气轻软,几乎是哄着他了。
已经不知道多久没听到她这样说话了。她跑得太急,额头上细细一层汗。几缕头发贴在侧脸。
谢明玦没回答。
他看了她一会儿,伸手拽住她手腕,几乎没用什么力,将人带到病床上。
“谢……”
她不敢动,生怕扯到他手上的输液管。
谢明玦仰头咬住她的耳垂,陈纾音偏头,他又含住了她的唇。
……
……
“谢明玦……”陈纾音喘了一声,下意识要推他,“这里是医院。”
“所以呢。”
护士就在门外,她觉得危险,也不愿意这样不明不白地继续,“……能不能不要在这里?”
“为什么不要。”
“外面有人。”
谢明玦没作声,只是用力吻她。今天不是那件水蓝色的吊带,但也没关系。
陈纾音抓着他的手腕,嗓音里有明显的情动:“我……”
“又怎么了?”
谢明玦看着她,似笑非笑,眼睛里什么都情绪都没有。
“炮友上床还要选地方?”
*
手还握着他的手腕。陈纾音慢慢睁眼,眼底都是未散的潮气。她静了一会,从他身上退开。
这真是一个糟糕的夜晚。她想。
但也许不止今晚。一直以来,那两个字,是谢明玦对她这个人最客观的评价。她觉得自己很可笑。
她低头整理衣服。
“炮友也有下班时间。现在是晚上十点。您有需求可以找别人。”
说完,她再不看他,拎上包就走。
人刚走到门口,手腕被后面上来的人一把拽住,连带着人被抵在墙上。他拽得紧,陈纾音吃痛得皱眉,抬头对上一双冷到发寒的眼。
他显然没恢复,嘴唇干裂,面色异常苍白,撑着她背后那扇门才勉强站稳。
“我让你走了吗。”他低头看她。
“我不能走吗?就算是炮友也有人身自由。”
输液针被强行拔了,伤口很快汩汩往外冒血珠。
“你有什么人身自由?”谢明玦冷笑,“你的人身自由就是看不清自己几斤几两,是谁都敢往上贴?你有脑子吗?分得清好人坏人?”
“……你什么意思?”
谢明玦没回答。那神色更像是不屑回答她,多解释一句都嫌多,他撑住门,就这么居高临下睇着她,“我劝你放聪明点。你在我这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未必会给。”
陈纾音完全听不懂。她唯一能听懂的,只有他这段话里的傲慢。
他在警告她,就算攀附上别人也是一样。她的身份、她的处境不会有任何差别。她永远上不了台面、见不得人。
就像温倪一样。
陈纾音脸色倏地白了。良久,她扯出一抹笑,“您的忠告我收到了。请问我可以走了吗?”
谢明玦沉默退开一步。
他看着她,冷眼看她被这些话击溃,他似乎早就知道她会击溃。他没怀疑过陈纾音喜欢他。这种喜欢里掺杂多少利用、多少别有用心,他自以为全都知道,也全都不计较。
但今天他突然想计较。
她可以利用自己。同样也可以利用别人。在利用的过程中又喜欢上一个人,对一个二十二岁的女生来说,不过是一个情绪上头的事。
他哂笑一声:“你请便。陈纾音。”
怎么走出住院部大楼的,陈纾音已经不记得了。她站在台阶上,抬手抹了一下脸,满脸汹涌的、滚烫的泪。
但她只站了一会儿。转身,重新上了楼。
她径直推开门。
“节目结束了,我们的关系也结束了。你现在告诉我,什么叫陈纾音在哪,钱就在哪?你预备和我夹杂不清到什么时候?”
谢明玦倚着墙,淡淡看她,“你不需要的话,我可以撤资。”
“是吗?”
陈纾音冷笑一声,走过去,双手用力拽住了他的衣领,迫使他低头,“你确定,我们只是你说的那种关系吗?你替炮友养狗,搞到自己住院,差点死掉,谢明玦,你觉得我是什么很蠢的人吗!”
说完,她抓着他的脖子,把唇送上去。她吻得毫无章法,齿尖用力咬住了他的唇。
谢明玦浑身颤了颤,将人提起来,翻了个身压在墙上。
“为什么回来?”
呼吸交错,谢明玦低下眉目,看到她眼里隐隐的泪,“回来只是问我这些吗?”
他穿了病号服。衣服上有淡淡的药味。陈纾音含着泪抱紧他。
“不是。”
“我想告诉你,你的话我一个字也不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