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跑得有些急，快到车前时，才慢下来，顺了顺吹乱的头发。
距离有些远，她们的位置听不到两人说了什么，但能看得出，许乘月心情不错。
直到两人上车，驶远。
闻玉脸色铁青：“他们俩为什么会在一起啊！”
她反应有些大，同事微一愣神，突然想起，从闻玉进公司，她和谢明玦的谣言就没断过。
这才多久，人家当着她的面，就和许乘月搞在一起了，是个正常女人都不能接受。
是以，她只好尴尬笑了声，安慰闻玉，这种男人玩玩还行，认真起来，是要丢掉半条命的。
闻玉气得说不出话，咖啡杯在手里捏得咔咔作响，指节泛白。
很显然，现在要丢半条命的人是陈纾音。
她走到外面拨通电话。
嘀嘀几声，对面接得很快。
“阿玉？”
“你在哪儿？”
“工作室啊。今天有录制。”
“我刚才……”
话到嘴边，闻玉又犹豫了。她不想凭借模糊的猜测给两人制造矛盾。咬一咬唇，脸都憋红了，最后只问出一句：“今晚谢明玦去接你吗？”
陈纾音撑了撑额角。
“司机接。他最近好像挺忙的。”
闻玉想说他是挺忙。忙着开车载别的女人。她气得把咖啡杯砰一声丢进垃圾桶，冷着声音说：“你最好不要太信任他。”
陈纾音知道两人向来不对盘，没放心上，她笑笑：“怎么啦，谢明玦又欺负你了？”
闻玉说没有。
工作电话进来，她看了眼说，“等空下来，我去找你一趟。”
陈纾音说：“行。”
*
包厢是许乘月一早就订好的。
谢许两家正式见面商量婚事。除了谢文杉有公务不能回来，其他人基本都到齐了。
蒋南英被谢家狠狠摆了一道，但面上还是挺客气。她笑说：“乘月年后就要回美国，婚礼是来不及了，只是这订婚地点，您看是去北京办，还是就在申市？”
许辉鸣年过半百，两鬓斑白，看上去倒是精神矍铄。
他说：“乘月去北京也人生地不熟，就在这里办吧。省的孩子们折腾。”
蒋南英点头。
“行。我们来安排。”
许乘月和谢明玦并排坐着，两人都沉默，像是事不关己。许辉鸣皱皱眉，“明玦，你觉得呢？”
许乘月一口饭噎住。
“爸……”
许辉鸣只当她是害羞，“这有什么。在哪订婚，什么时候订婚，总要你们都满意。我已经老了，往后日子是你们两个过，我还能管你一辈子不成？”
谢明玦进中建有段时间了。
他行事低调，并不冒进。多少次，蒋南英不配合、故意为难，被谢明玦四两拨千斤的化解。这些事他听许江树说过。
谢明玦是聪明人。懂得审时度势，也懂得借力借势，这很好。
至于出生，他姓谢就够了，其他没那么重要。
谢明玦目光微敛，起身，拿了酒盅替许辉鸣满上，“只要乘月愿意，订婚当然是越早越好。”
许乘月瞥一眼他，没说话。
高门子弟，果真天真的演员。要不是她早知道谢明玦是什么心思，险些要被他这副真诚的嘴脸给骗了。
章泠拉了许乘月的手，“虽然是订婚，礼服还是不能马虎的。过几天来家里，我请人来给你量身。”
许乘月点头，礼貌笑笑。
饭桌上一片融洽。从礼服到订婚宴的时间、地点，再到需要邀请的宾客名单，蒋南英办事滴水不漏，许辉鸣耐心听着，大体是满意的。
只有一个人没说话。
许靳将面前的酒饮尽，就这么幽幽看着谢明玦，突然开口：“订婚以后，你打算跟乘月住哪儿？”
在场的人，十个有八个脸色都变了变。
谢明玦住汾阳路，但不是一个人住汾阳路。除了许辉鸣，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
谢明玦和许乘月的事定了，至于他在外面养着谁，身边有几个女人，只要许乘月不提，事情不放在台面上聊，细枝末节根本没人在乎。
只有许靳不赞成这门婚事。
谢明玦和陈纾音没分手，进中建总经理室的当口，和许乘月确认了婚约。当他整个许家是傻子吗？许家的女儿不是没人要，有必要去当他谢明玦的垫脚石？
许乘月啧一声。
她毫无情绪地看着许靳，“我没地方住？他不给我安排，我就流落街头了？”
回护的意思明显，几个人都听出来了。许靳声音冷下来，“我在问他，你插什么嘴？”
他很少对人疾言厉色。气氛一时冷峭。连许辉鸣都忍不住皱眉，“许靳，注意态度。”
谢明玦掀眸，不紧不慢说：“有几套公寓空着，桃江路也有一套洋房，改天乘月去看看，挑个喜欢的住。”
许乘月松口气。
“都行。你决定吧。”她说。
许靳看了眼两人，什么都没说，站起来离开了包厢。
吃完饭，谢明玦和许乘月亲自送许辉鸣回了酒店。
许辉鸣公务繁忙，只在申市留一晚，第二天一早就得回北京。他把许乘月叫到一边说几句话。谢明玦站到路口，点了根烟。
没多久，许乘月回来了。
远远看到男人站在酒店门口，高瘦挺拔，夹烟的手微抬着，白皙冷清的一张脸，背后是深浓到发黑的夜色。她莫名想到刚才许靳的话。
“陈小姐知道我们的事吗？”她问。
“不知道。”
“不打算说了啊？”
谢明玦敛眸，神色里有一闪而过的复杂，“没必要。”
许乘月嗤笑。
“别说我没提醒你，我们订婚那天阵仗很大，她想不知道都难。”
谢许两家联姻，消息一出能轰动整个京沪两市。订婚当天，不仅许辉鸣和谢文杉会到场，谢文杉的父亲谢崇礼，也将乘专机由陕北抵沪。
陈纾音远远够不上圈内人，但这样的动静，想瞒住她，是不可能的。
谢明玦皱皱眉，碾灭烟头。
“什么时候回美国。”
“一月底。“
“知道了。”他说，“有事，今天不送你了。”
说完转身拉开车门。
“不告诉她，到底是觉得没必要，还是你不敢让她知道？”许乘月站在他身后，淡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