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的城市笼罩在浓稠的水雾里,林夏撑着伞站在城西旧街区。褪色的路牌歪斜地指向一条狭窄巷道,锈迹斑斑的“星辰录音棚”招牌在风中摇晃,铁皮边缘裂开的缝隙里,隐约露出底下未被覆盖的暗红涂鸦——那是扭曲的吉他图案,琴弦化作缠绕的锁链。
百工箱在臂弯震动,镜灵碎片投射出泛黄的新闻截图:2013年7月15日,“午夜回音”初代成员驾车前往录音棚途中遭遇严重车祸,五人全部遇难。照片里,扭曲的车体卡在录音棚外墙,挡风玻璃上的裂痕与林夏在化妆间墙纸上看到的爪痕如出一辙。而在报道角落,一行小字让她瞳孔骤缩——唯一幸存者,主唱苏砚,因坐在副驾位置侥幸逃生。
“您找星辰录音棚?”杂货店老板擦拭着玻璃杯,目光警惕地扫过她怀中的百工箱,“早就不接活了,邪乎得很。”老板压低声音,“听说当年那场车祸,车子是直直撞进墙里的,就像被什么东西拽进去似的……”话音未落,巷口突然传来尖锐的刹车声,林夏浑身血液瞬间凝固——那声音与试音会上藏在音轨里的一模一样。
绕过堆积的杂物,录音棚的铁门半掩着,门把手上缠绕的铁链已锈蚀成暗红色。林夏推开门,霉味混着铁锈气息扑面而来,脚下的水泥地凹陷出不规则的坑洼,像是被重物反复撞击过。百工箱剧烈震颤,镜灵碎片组成箭头,指向墙上斑驳的海报。她凑近一看,初代乐队的合影边缘被人用红笔圈起,每个成员的眼睛都被戳出破洞,唯独苏砚的笑容完整,嘴角还多出一道诡异的弧度。
“小姑娘,你不该来这儿。”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夏转身,看见佝偻的老人扶着扫帚,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恐惧,“我是这儿以前的门卫,自从那场车祸……”老人的手指向走廊尽头,那里的墙面至今残留着车祸的痕迹——剥落的墙皮下,隐约可见干涸的血迹与破碎的吉他弦,“每次深夜录歌,都能听见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还有人在唱没听过的调子……”
林夏掏出手机播放试音会录音,当邪音片段响起时,老人突然捂住耳朵剧烈颤抖:“就是这个!和当年他们最后录的曲子一模一样!苏砚那小子……”老人的话戛然而止,瞳孔猛地放大。林夏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百工箱的镜灵碎片正疯狂闪烁,在空中投射出三维地图——苏砚办公室的地板下方,藏着一个用人皮装订的黑色乐谱,封面印着的音符正在缓慢蠕动。
“快逃!”老人突然拽住她的手腕,枯槁的手背上浮现出淡红色的咒文,“他们在找新祭品……”话音未落,走廊尽头传来皮鞋踩碎玻璃的声响。林夏瞥见阴影中晃动的身影,那人戴着与周沉同款的金丝眼镜,西装口袋里露出半截银线——正是缠绕在陈野伤口里的邪物。
百工箱自动弹出朱砂烟雾弹,林夏趁机冲进楼梯间。镜灵碎片在黑暗中组成照明,指引她来到地下一层。铁门虚掩着,腐臭味扑面而来,墙上的电路图被人用红笔篡改,所有线路最终都汇聚向右侧的房间。她推开门,眼前的景象令血液几乎冻结:数十个玻璃罐里浸泡着人体器官,每个器官上都缠绕着银色丝线,组成复杂的音波图案。
“在找这个?”冰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林夏抬头,苏砚倒挂在通风管道口,灰蓝色瞳孔中翻涌着黑雾。他手中把玩着人皮乐谱,每一页翻动都发出指甲刮擦黑板的刺耳声,“十年前,他们说我的歌声不够完美,那就让他们永远成为我的伴奏。”苏砚的皮肤开始龟裂,露出底下跳动的黑色咒文,“而你,将是最完美的调音师。”
百工箱爆发出强光,镜灵碎片组成锁链缠住林夏的腰。她在被拖离的瞬间,瞥见乐谱内页的血字记载:音魂祭需五具容器,初代四人已献祭,最后之位……留给背叛者。而在苏砚的身后,通风管道深处,隐约传来被困亡魂的哀嚎,以及无数银线摩擦产生的,如同指甲抓挠唱片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