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想到自己的经历,微微出神。
“找到他后,收入门墙。倾尽所学,竭力辅佐。”
拓跋焘……
兄弟二人将这个名字反复默念,牢牢记在心中。
“本帅再泄露些许天机。”
朱罡烈微微一笑,“此子,乃天命所归。未来必成雄主!
跟着他,你们要面对赫连勃勃、北方的柔然。”
朱罡烈声音转冷,“如果一切顺利,在铲平燕国后,你们会得到手刃仇人的机会。去讨伐灭亡西凉的罪魁祸首——沮渠蒙逊!”
李氏兄弟目瞪口呆,如听天书。
这……
推演未来?
简直神乎其技!
“待大功告成,若受封赏。”朱罡烈语气郑重道,“切记,务必索取'弘农'之地。”
“弘农?”
“对!”
“那里,会成为李氏一族新的根基。”
兄弟俩怔怔无言。
李重耳心思深沉,率先回过神,“我俩的身份,如何接近皇亲贵胄?元帅的意思是……凭借勇武?”
“不行。我予你俩两块敲门砖。
第一,年内南边刘裕会登基代晋,国号宋。而这位开国之主只剩下两年命;
第二,可城羌酋狄温子,会在冬季,帅三千馀家降魏。
到了平城不要轻举妄动,只管人前显圣,死命赚名声。
等着人家来找你们。
若有机会奏对,将这两条消息抛出。
记住,只对拓跋焘将。”
“这……这这……”
李氏兄弟被震得灵魂出窍,感觉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
他俩本是皇族,对天下事知之甚详。
拓跋焘年幼,他们不了解。
可南朝神帅刘寄奴,闻名天下。
杏城狄温子,算得上是熟人。
沮渠蒙逊,更是纠缠了十几年的老对手。
这种未来即将发生的大事,信手拈来。
这……已经不是推演。
而是,赤裸裸的预言……
李氏兄弟耳鸣目胀,只感阵阵眩晕。
看朱罡烈时,恍若神明。
一瞬间,竟生出赖在此地不走,求仙问道的心思。
良久。
又是李重耳率先回过味。
拉着兄长连连叩首:“元帅大恩,我兄弟二人,永世不忘!”
“泄露天机等于背上因果,望你们,莫要辜负本帅一番苦心。”
李重耳与李超长跪不起,毅然道:“我兄弟二人,愿与元帅立下魂契,永世效忠!若违此誓,魂飞魄散!”
“好!”
朱罡烈也不推辞,指尖逼出两滴精血,分别点在二人眉心。
刹那间,家徽烙入神魂,是狰狞的獠牙野猪。
他又取出一枚缩小版天蓬元帅大印,交给李重耳:“此为信物,见此印,如见本帅。”
“我李氏子孙后代,若见元帅令符,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兄弟二人齐声立誓,声震屋瓦。
……
次日清晨。
李重耳、李超兄弟二人,带着数十名忠心家将,拜别朱罡烈夫妇,踏上了前往平城的征途。
目送他们远去。
卯二秀眉微蹙,终是忍不住问道:“夫君,你这般费心,究竟是为何?那拓跋焘,当真有如此重要?”
朱罡烈负手而立,望着远方天际,轻声道:“天机……不可泄露。”
他没有多说。
楣妆明白,丈夫是怕自己承受因果,也知趣地不再追问。
朱罡烈心中暗忖:“这对兄弟此去,必然有一番作为。而他们的后代中,还会出现震古烁今的人物……”
与玉帝争。
与灵山争。
争的究竟是什么?
归根结底,争的便是这天地气运,人间大势。
区区乌斯藏,何足道哉。
这盘棋。
才刚刚开始……”
……
朱罡烈夫妻,站在山巅。
目送李重耳、李超兄弟一行消失在晨曦薄雾之中。
楣妆轻声道:“夫君,当真想助他们成事?”
朱罡烈微微一笑,揽过妻子的纤腰:“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不过是顺水推舟,给他们个机会,也给自己……多布几颗闲子。”
卯二环抱丈夫,用力往他怀里挤,“世事无常……假如,我是说假如……我的伤终究不能痊愈……”
朱罡烈按住她冰冷的手,收紧双臂。
“不许胡思乱想!有我在,你不会出事……两世的缘分,答应我,好好的。无论如何,不要轻言放弃。”
卯二神色暗淡,但还是乖巧地点点头。
朱罡烈知她只是表面答应,心中并未释然。
为了让妻子宽心。
他从怀中取出一张符纸。
“夫人且看。”
朱罡烈在符纸上写下三个字——“儒、释、道”。
随手将符纸搓成一团。
卯二掩口惊呼,“夫君孟浪,这三大教……如何敢这般作践。”
朱罡烈故意逗她,做出投掷的样子。
转回头,符纸却好端端放在手中。
“讨厌!”
卯二满脸羞红。
不知怎滴,又想起这几日胡天胡地,没命鏖战。
“我们现在,站在山顶,百丈悬崖下是茂密山林。”
朱罡烈举起手中满是褶皱的符纸,根本没将什么三大教放在眼里,“我就这么丢下去,若有人捡走。则,天命在我,你的伤定然无虞。”
卯二姐明白,丈夫在给自己解宽心。
她不愿扫兴,便柔声问,“这么大片林子,有没有人捡走,怎么知道?”
朱罡烈微微一笑,在符纸上又添了个两个铭文。
“火焰纹。
延时纹。
你也懂,我可没作假。
这符纸,十二个时辰后,会自动燃烧。
明日此时,我们再来看。
若山下有火光,则说明,没人捡走。
我输。
若没有火光,则代表符纸被有缘人拾取。
我赢!”
卯二姐心中清楚,丈夫做点手脚,实在简单。
这符纸,根本不会燃烧。
但她还是应景地与朱罡烈击掌,“好,妾身赌了,明日陪夫君再来观看。”
朱罡烈哈哈一笑,将符纸用力抛下山崖。
“要是明天有火光……”
天蓬眼中闪过杀意,“若明日符纸燃烧,我便要下山,血洗四方!”
“什么血洗四方,夫君莫要吓人!”
卯二姐娇嗔,挥粉拳,轻捶他的胸膛。
“开个玩笑。”
朱罡烈搂紧妻子,望向远山。
林屿如黛,近水含烟;薄雾轻拂,初阳恬淡。
竟有几番天上水府的仙家气象。
多好的地方……
若楣妆的伤势真的无法治愈……我会怎样?
已经思考过无数遍的老问题,朱罡烈又来问自己。
救人,当然要不惜代价。
可若……救不回呢?
那就……真的要血流成河。
哪怕,与三界为敌。
“想什么呢?”
楣妆轻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