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见仁踩着剑骨堆跃下深渊,老黄突然对着雾气弥漫的谷底发出狼嚎般的吠声。谷底中央是片凝固的血池,池面上漂浮着数百具修士残骸,每具残骸的眉心都嵌着枚刻有“怨”字的咒印。赤鳞剑的剑芒劈开雾气的瞬间,血池突然沸腾,无数条由怨气凝成的锁链破土而出,缠向他脚踝。
“红凌!用‘醉生梦死’剑势!”郝见仁旋身挥剑,剑芒在血池上斩出涟漪,却见锁链被斩断后又迅速重组。老黄趁机咬住一条锁链撕扯,却被锁链上的咒印灼得呜咽后退,爪子下的骸骨突然睁眼,眼窝里滚出颗刻着“犬”字的珠子。
“这是……犬首剑侍的怨气结晶?”红凌的虚影在剑柄上浮现,“主人,这些怨灵的灵识被人用禁术困在这里,他们的执念全冲着犬首血脉来的!”
话音未落,血池深处传来女性的尖啸,雾气中浮现出半透明的身影——是个穿着 宫装的女子,她脖颈上缠绕着剑刃拼成的项圈,指尖滴着黑血:“还我孩子……还我骨血……”
郝见仁闪退时撞翻堆成小山的剑鞘,却发现每具剑鞘上都刻着相同的犬首纹。女子的怨灵突然分化成数十道残影,利爪直奔他面门而来,赤鳞剑却在此时发出悲鸣,剑身上的鳞片纷纷脱落,露出内层用修士骸骨刻成的咒文——正是《剑灵密卷》中被焚毁的禁术篇章。
“老黄!叼住她的项圈!”郝见仁掷出酒坛砸向怨灵面门,老黄趁机跃至半空,犬齿咬住剑刃项圈用力撕扯。项圈碎裂的瞬间,所有怨灵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啸,血池中央升起座由剑骨堆砌的祭坛,祭坛上摆着七具犬首人身的棺椁,每具棺椁缝隙里都渗出与郝见仁掌心相同的血光。
赤鳞剑突然不受控制地飞向祭坛,郝见仁踉跄着被拽向棺椁,掌心的狗爪印与棺椁上的犬首纹产生剧烈共鸣。最近的棺椁缓缓打开,里面躺着具穿着黑袍的骸骨,骸骨左手握着卷残页,右手紧攥着枚刻有“断骨”二字的令牌——与李明远给的骷髅头令牌 相同。
“红媚!把残页抢过来!”郝见仁挥剑斩断缠绕脚踝的锁链,红媚的小萝莉虚影趁机扑向骸骨,却在触碰到残页的瞬间被弹开,残页上的血字突然流动,浮现出新的内容:“第七日正午,以犬首血祭,开赤鳞之门。”
老黄忽然对着祭坛后方的雾墙狂吠,雾墙中缓缓走出数个黑影——是被怨灵附身的修士,他们胸口都插着刻有犬首纹的断剑,眼中跳动着与李明远相同的赤鳞火光。为首的修士抬起手,掌心赫然是道未愈合的狗爪印伤口,伤口周围爬满黑色咒纹:“血脉祭品,该上路了。”
“去你娘的祭品!”郝见仁挥剑斩落对方递来的断剑,却见断剑落地后竟分裂成数十只骨犬,每只骨犬的眼睛都是枚“怨”字咒印。老黄冲上前撕咬,却被骨犬们缠住,爪子下的骸骨突然集体抬手,指骨指向郝见仁的心脏。
血池中的怨气突然凝成实体,化作无数只手从地底伸出,郝见仁被拖向血池时瞥见冰墙上的剑痕——与自己每次使用赤鳞剑后掌心浮现的纹路一模一样。红凌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焦急:“主人!这些怨灵的灵识和赤鳞剑的封印相连,你越用剑,他们越强大!”
“不用剑……那就用嘴!”郝见仁突然掐诀施展出“贱道吐纳”,深吸一口气后大喊,“你们这些怨灵,被困在这里三百年,连个像样的报仇对象都没有?李明远那老狐狸把你们当棋子,你们还帮他守封印?”
最近的怨灵动作顿住,眼窝里的鬼火明灭不定。郝见仁趁机继续:“看看你们的项圈、你们的锁链,全是李明远用禁术搞出来的!他早就在赤鳞峡准备好了新的祭品,你们连当备胎的资格都没有!”
“胡说!”女性怨灵的尖啸中带着裂痕,“他说会带我们出去……”
“带你们出去当替死鬼!”郝见仁摸出从青云门偷的传音符,故意调成李明远的声音,“断骨原的怨灵果然好骗,等郝见仁的血祭完成,就把他们全扔进赤鳞峡喂剑鱼。”
怨灵群中爆发此起彼伏的嘶吼,骨犬们纷纷转头扑向附身着的修士,血池里的锁链也开始互相绞杀。郝见仁趁机拽起老黄冲向祭坛后方,却见雾墙后露出座青铜门,门上的犬首纹正在吞噬怨灵的鬼火,门楣上刻着行小字:“欲破赤鳞,先断执念。”
老黄突然用爪子拍打青铜门,门上的犬首纹竟张开嘴,吐出枚镶嵌在冰块中的记忆碎片。郝见仁触碰碎片的瞬间,无数画面涌入脑海:三百年前,犬首剑侍被天机阁设计镇压,他的骨血被用来铸造赤鳞剑,而那些自愿随他赴死的部下,全被用禁术困在断骨原,世世代代守护着封印。
“原来李明远他们……是想复活犬首剑侍,让他成为操控赤鳞剑的傀儡。”郝见仁握紧赤鳞剑,发现剑身上的鳞片已褪落大半,露出的剑纹竟与记忆中犬首剑侍的战甲纹路 相同,“红凌,你说如果我毁掉这些怨灵的执念,赤鳞剑的封印会不会松动?”
“但他们的执念……”红凌的虚影看向逐渐清醒的怨灵们,“是对犬首剑侍的忠诚。”
话音未落,女性怨灵突然挡在青铜门前,她的身影已透明得几乎看不见:“我们发过誓,要用生命守护大人的骨血……就算知道被李明远骗了,也不能让你破坏封印。”
郝见仁看着她脖颈处逐渐消散的剑刃项圈,忽然想起自己每次被正道修士追捕时,红凌红媚和老黄挡在身前的模样。他叹口气,从怀里掏出半瓶寒潭醉:“喝了这酒,就当是给你们的谢礼——谢你们没真的把我当祭品啃了。”
怨灵们面面相觑,却见老黄叼着酒坛挨个递过去,每只怨灵喝完后,眼窝里的鬼火都褪去几分血色。女性怨灵接过酒坛时,指尖轻轻触碰郝见仁的掌心:“犬首大人的血脉啊……赤鳞峡的冰层下,藏着能毁掉圣剑的东西……”
青铜门在怨灵们的低语中缓缓打开,门内是条由剑骨铺成的通道,尽头隐约可见赤鳞剑的剑柄。郝见仁刚迈出半步,赤鳞剑突然不受控制地飞出,插入通道中央的石台中,剑身上残留的鳞片竟开始重组,化作条赤红色的巨蟒虚影,蟒首上长着与犬首剑侍相同的角。
“主人小心!这是赤鳞剑的剑意反噬!”红凌的虚影连忙护住郝见仁,却见老黄突然跃起,叼住蟒尾上的鳞片用力撕扯。巨蟒发出怒吼,通道两侧的剑骨纷纷飞起,组成密密麻麻的剑阵,剑尖全部对准郝见仁的心脏。
千钧一发之际,喝过寒潭醉的怨灵们突然冲上前,用身体挡住剑阵。女性怨灵的声音已经轻得像雾气:“快走……去赤鳞峡……断骨原的煞气……撑不了多久了……”
郝见仁咬牙拽起老黄冲进通道,身后传来剑阵绞碎怨灵的闷响。赤鳞剑的剑柄近在咫尺,他却在触碰到的瞬间听见李明远的冷笑:“郝见仁,你以为毁掉怨灵就能破坏封印?真正的血祭……才刚刚开始。”
通道顶部突然坍塌,郝见仁抱着老黄滚进暗穴,却见暗穴中央摆着具水晶棺,棺中躺着个与他长得 相同的青年,青年胸口插着赤鳞剑的完整形态,剑刃上的犬首纹正在吸收青年的血液。老黄突然发出惊恐的呜咽,郝见仁这才发现青年掌心的狗爪印——与自己的伤口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