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抬头一看,原来是那位没做成他生意的李管家在说风凉话。
他身旁还有一人,那张管家也跟着接茬讥诮道:
“呵呵,是啊,这次有这等的好运气碰上鹿,下次呢?看他还能拿出什么来!
想去搭线,怎么不去畅春楼请客呢!”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都觉得陆沉这是攀高枝没成反而低价贱卖了,心里更是得意。
这畅春楼是县里最高档的酒楼,哪怕是他们的家主在那里请宴都无比肉疼,他们也只是听说过这个地方。
然而,陆沉却只是淡漠地走着,理都没理他俩。
县里的人还是素质太高了啊,攻击性根本不如奉山村的村民。
连村民的辱骂他都没什么感觉,干嘛要理会这两个聒噪的下奴呢。
这种漠视的态度,更让两个管家心中不忿。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最后提问道:
“老张,你家的护院,今天跟来了几个...?”
陆沉听到这句话,倒是有了反应,停下了脚步,但并不是因为那两个管家。
而是终于想起来了...
弓,我的弓没拿!
就在他刚想起弓的事儿时,一个身影却突然与他擦肩而过,差点与他撞个正着。
“抱歉。”一道清冷的女声响起,陆沉也赶忙下意识侧身一让,然后匆匆一瞥。
结果好家伙...!
一抹傲然的突出强行闯入了他的眼球,然后又带着香风迅速路过。
只这一瞬间,就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嘶...这次黑市之行,收获颇丰啊!
就连那两个准备找事的管家都愣了愣,还在回味他们刚才看过的盛景。
恰逢这次停顿,陶三也急匆匆地追了上来,气喘吁吁地喊道:
“陆兄!走得匆忙,这小弓你忘记拿了!”
陆沉被这句喊声唤醒,朝着陶三看过去,接过他手中的箭袋和小弓:
“多谢陶兄弟送弓了。对了,也替我谢过祁兄弟,这弓我会好生爱护的。”
祁...祁兄弟?
场边的两个管家都听到了这个称呼,再次,默契的对视一眼,然后瞬间抖如筛糠。
说好听点他们是管家,说难听点就是个机灵点的下奴!
祁庄主那是比他们家主地位还高的人,这位村夫穿戴的人,竟然能跟他称兄道弟?!
难不成,要遭难了?!
而这边的陶三成功把弓交接完毕,正要离开,结果也瞥见了这两位管家。
再联想到他们平日里素爱刻薄挖苦的作风,他连忙朝着陆沉问道:
“陆兄。这两个人刚才是不是又出言不逊了?”
他嘴里说着这话,手却已经放到了腰间的匕首上。
陆兄弟可是以后要加入我们队伍的人,怎能任由这等宵小羞辱?
陶三这么一问,陆沉还没回答呢,他们的内部瞬间分裂。
张管家反应快,他立马神色惊慌的开始推脱道:
“陶三爷!天地良心,是他这贱人,是他非要拉着我嘲讽陆兄弟。”
他一边喷着唾沫,一边连连指向一旁的李管家,而且还继续加码道:
“他甚至...甚至还想让我叫上些护院!但是...我可没听他的啊!我对陆爷是很敬仰的!”
护院?!
张管家这么一说,陶三的冷意直逼李管家!
这是觉得奚落都不够,想动手?
他直接掏出腰间的匕首,甩了个花,随意的朝着陆沉问道:
“陆兄,既然惹了您,那您说。这俩人怎么处理?”
李管家见此情形,瞬间吓的脸色煞白,赶紧跪在了原地,朝着陶三和陆沉连连求饶道:
“两位爷!是小人有眼无珠...错认了陆爷!小人下次不敢了、下次不敢了!就求两位,放过小人这次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使劲抽着自己的面皮,显然是极为熟练了。
然而...陆沉却并不喜欢这种道歉方式。
真说惹怒他?倒也没有。
只是这种人实在太过可恶!
明明自己也是底层人,最喜欢做的仗着一点点权力就狐假虎威、肆意欺凌其他底层人。
这种表现也并不是知道错了,而是怕了。
所以,早干嘛去了?
“是惹了我,但是毕竟是祁兄的地盘,如何处理,陶兄自己拿主意即可,别让祁兄损失便是了。”
虽然这俩人的命捏在自己手里,但是这冤情他可不愿意背。真要发落了他俩,万一有啥牵扯呢,不太好。
陶三听后,也感叹陆沉养气功夫真好,这样都能给足了大哥面子。
“陆兄仁义,兄弟明白!但是...不能叫陆兄平白无故受辱。”
说着,他拍拍两个巴掌叫来了两个人,指着这两人道:
“把这两人都拖下去,这个姓李的重重打上三十大板,姓张的打上二十大板!”
两名手下点点头,都行动起来。
他们一听,立马就是一阵鬼哭狼嚎,开始互相辱骂起来。
“你个杀千刀的老李狗,连累着老子...!”
“你是啥好东西?我可是亲眼看见过你摸你家老爷的小妾了,若是等我回去了...!”
陆沉不再关心这两个小角色,再次与陶三告别,转身离开。
今日这事,其实源于他的穿着,或者说身份。
毕竟只是个村夫,别说乱世了,盛世里被瞧不起都很正常。
至于这点,那就看这次这个祁景行会不会执行他的计划了。
若是顺畅的话,暗地里的身份应该会拔高一节。
祁景行的地位稳固了,也更利于自己借着他这条线去接触其他高层。
至于到时候自己会如何与他们相处,是小富即安还是自保争霸。
这一切还是得去县城里转转,看看这乱世之下的县城,到底是个什么模样才好决定。
王二狗呢?缺向导了啊...
陆沉走出黑市左右看看,结果正好看到王二狗正抱着头,唉声叹气的蹲坐在一颗大树下。
王二狗那模样,蔫儿了吧唧的,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有气无力的颓废劲儿,显然是输钱了啊。
但是陆沉可不是他的家长,没兴趣纠正他赌博的习惯。
径直走过去,直接开口打听道:“王二狗啊,进县城要多少钱?”
王二狗抬起头,见是陆沉眼睛一亮。
陆爷这是卖完肉了,那应该有银子啊!
他正要下意识的开口借些钱去赌,但一想到此人是陆沉,以这两日表现出来的性子根本不可能借给自己。
随即又蔫了,马匹也懒得拍了,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这可不一定,那群官兵都是看人下菜碟。
榨的出油水的、好欺负的,收五十文的情况都有!一眼就看出是穷鬼的人,就只收个五文钱。”
陆沉皱眉听着,这还没去县城呢,他对本县的情况就已经有些厌恶了。
说是县,其实行政区划堪比地级市,只是主县的规模没这么大。
然而一县之地,这些官兵的作风竟然如此混乱,可见其县管理之差、环境之劣啊!
陆沉刚想借些钱或者换些钱去城里,就见王二狗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展示给他看:
“陆爷,你要进城?我大伯是里长,拿着他批的条儿,就可以随便进了。就是...”
陆沉看着纸条,顿时一喜。
这倒是省事了。
他也知道王二狗的意思,所以他也非常大方的从怀中掏出一块鹿肉,扔给王二狗:
“行,鹿肉给你,把这东西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