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坦尼克号的甲板分不同阶层,船长死的那一层围了不少船员,不过大家都保持着一定距离,并且目光完全回避了船长的尸体。
“是高空坠落,但可以肯定不是自杀,因为脖子上有明显的痕迹,是被凶手勒过的。”
华生看着走过来的夏洛克,连忙说道。
地上的死者手臂扭曲,腿骨断裂,呈现不自然的角度,大量的血液染红了衣物,皮肤已经呈现出青紫色的斑点,鼻腔和外耳道都还在流血。
“他经历了多次坠楼,或者说是在下坠的过程中经历了多次碰撞,所以身体各处的伤害分布不一致,其中左肩粉碎性骨折。”
华生继续说道,“推测应该是凶手将他勒晕后再扔下来,多次撞击后死亡。”
夏洛克绕着尸体看了一圈,很快把目光锁定邮轮了望室的位置。
按照早上船长焦急的态度,他必定是检查完了内导航室和外导航室,最终决定去了望室亲自观测。
最后在了望室被人勒晕,然后从窗户上扔了下来。
按理说那个距离应该会直接扔进海水里,可惜因为今早风过大,所以最终落在了甲板上。
想到这里,夏洛克立刻冲向了望室,等华生跟着爬上去的时候,正看见他在观察地上的望远镜。
“这是船长失手掉在地上的吗?”华生问道。
“不,是凶手。”夏洛克说,“这是凶手留给我们的线索。”
他眼神冰冷,甚至带了些许厌烦,“麦克洛夫特讨厌凡多姆海威,真是一点都没错,他们真爱惹麻烦。”
华生一愣,有点不可思议,“那个小伯爵?他才十四五岁……”
“如果是伯爵,他会让执事动手,而且他甚至不知道船长是女王的人,自然不会对他动手。”
夏洛克冷冷地说:“动手的是大的那个。”
“他知道船长肯定会来了望室,所以提前把东西都扔在地上,自己则藏在门后,等船长蹲下来捡东西的时候,趁机用绳索勒住他的脖子,把他勒晕后从窗户上扔下去了。”
“船长是个经受过训练的专业人士,正常情况下,一个同等体型的成年人想要杀掉他也很不容易。”
“但当他坐下或者蹲下的时候,从后面出击,猛然用绳子勒住他的脖颈,然后向后用力,很快就能让他昏厥,几分钟内就能致死。”
“人类的脖颈是很脆弱的,哪怕是女孩也能通过这一点杀人。”
华生皱了皱眉,“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哪怕是想要争夺爵位,也没必要对无辜的船长下手。”
夏洛克眯着眼睛,冷笑了一声,“谁知道,就连他的真实身份究竟是谁,都不好说。”
……
“你究竟是谁?究竟想做什么?”夏尔忍不住怒喝道,他手上拿着开刃的佩剑,但仍然只是勉力抵挡。
过去他的身体一直不太好,小时候从来没进行过击剑类的训练,再之后塞巴斯蒂安也不会给他安排这种课程。
如果说夏尔的枪械使用还算不错的话,那击剑可谓是一塌糊涂。
但文森特不同。
作为曾经的女王的看门犬,他既不像亲妈一样有死神老公,又不像儿子一样有恶魔执事,什么脏活累活体力活都得自己干的,他的动手能力一点不比动口能力差。
文森特一边挥剑努力放水,一边用余光观察学习亲爹如何放水,一边还不忘使用语言攻击:
“弟弟,三年过去了,你居然一点长进都没有,真令我惊讶。”
“你究竟为什么不承认我的身份呢?难道就因为你想要顶替我的身份?想要成为我?”
“因为你弱小、无能、软弱,所以只能顶替我的名字,使用我的身份,才有勇气站在阳光下吗?”
他的话刻薄,他的剑也阴险,几乎像是不断跳跃的蛇,柔韧的剑身拉的笔直,快的也无与伦比,几乎就要刺中夏尔的胸口。
关键时刻,塞巴斯蒂安用一柄银制的餐刀挡住了剑尖,他想冲下去帮忙,但很快又被葬仪屋的死神之镰拦住了去路。
“哎呀,伯爵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处理好了,有小生在这里难道还不够吗?”
夏尔知道塞巴斯蒂安无法提供更多帮助,他握紧剑柄,执剑刺向对面的人。
他们长得一模一样,用的剑也一模一样,除了脸上的表情不同,几乎就像在照镜子一般。
“别搞笑了,你根本不是他!”
“就算你是,那又怎么样?”
夏尔面无表情,只是出剑更快,完全没什么章法,劈砍挥刺,像是要杀死自己的命运。
“我和他从来都没有什么不同,我们的父母是一样的,我们的长相是一样的,连我们的标价——”
“都是一样的!”
在被卖入黑市的那一刻,他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自己和哥哥并没有什么区别。
因为,他们被卖出的价格是一样。
哪怕是健康的,被所有人都喜欢的哥哥,哪怕是能继承爵位,得到一切的哥哥,标价也和他一样。
他们是平等的。
“我有我想要做到的事情,不管是谁,都别想阻拦我!”
“说的挺不错。”
文森特笑起来,他把手中的剑扔到一边,任由夏尔的剑峰刺入他的胸口。
夏尔一下愣住了,一瞬间茫然和错愕的情绪在他眼中杂糅,他仍然拿着剑,不知道自己是该松手,还是该继续。
当对方和他针锋相对的时候,他能肯定这绝对是个披着他兄长皮囊的怪物。
但当对方放弃攻击和防御的时候,他又怀疑这怪物的胸膛里仍跳动着属于兄长的心。
“嗯,如果你不解气的话,可以再扎一下,但最好不要横着来,我不想只剩半截身子和你说话,这样既不美观,也不礼貌。”
夏尔茫然地松手了,对方的伤口上一滴血都没有流,仿佛他的剑不是刺进人的身体里,而是刺中了一个人偶。
“你……到底是什么?”
我是你爸爸。
文森特忍不住在心里回答,当然,他没好意思说出口,虽然他不要道德,但他要脸。
“你应该见过那些被缝合的活死人吧,我就是类似的存在。”
“我有夏尔的全部记忆,也有他的思维他的感情他的身体,这样算起来,说我是夏尔也没有错吧,毕竟我只是没有灵魂而已。”
说到这里,他还不忘挑拨离间一回,“如果不是你身边那个恶魔吃掉了我的灵魂,那我本应该可以完好无损的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