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尔芙女爵和艾略特爵士一起离开了。
走的窗户。
离开时后者还满头雾水,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只是对视了几秒,伍尔芙就变得神采奕奕,并且看起来异能力也得到了很好的控制,和来时相比。简直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不过这是件好事。
既然不是坏事,那就没必要探究原因。
艾略特带着自己为数不多的同僚爱这么想道。
房间里只剩下爱丽丝和奥斯卡·王尔德。
王尔德对刚才的事情并不好奇,他和美的人当朋友,和性格好的人当熟人,和智力高的人做敌人。
显然在过去,艾略特和伍尔芙与以上几点都不符合。
至于以后,以后的事情自然应该以后再说,人如果不拖延,今天就把今天要干的事情干完了,那明天要干什么呢?
“您又要拒绝我了吗?”王尔德问。
“听起来您似乎已经习惯了我的拒绝。”爱丽丝没有正面回答。
“我习惯了爱与等待。”
“这是个好习惯吗?”
“这不是个坏习惯,我通常这样安慰我自己。”
“既然如此,让我们晚一点再讨论爱吧,现在还是早上呢,早上讨论这个词会让我吃不下午饭。”
王尔德耸耸肩,“您想什么时候讨论都可以,我在早上对您说爱,只是为了在我们晚上讨论起来时,我可以告诉您——”
“我又爱了您一天。”
爱丽丝对这种人彻底没办法了,对方比起英国人更像个法国人,简直恨不得把自己的情感全部燃烧起来,火小了他还嫌不够热烈。
“您一直都在依据我的话改变,难道您没有自己的原则吗?”爱丽丝无奈地问。
“我爱上一个人就是没有原则的,我爱具体的人大于所有原则。”
王尔德诚实地说:“人一旦有理智就不爱了,人一旦不爱了就不美了。”
“我要保持自己的爱,我要一直能够欣赏美,就不能给理智和原则留位置,也不能给自己留余地。”
爱丽丝也诚实地回答他:“奥斯卡,我不知道我未来会不会爱上你,但我唯一确定的事情,我也许永远没办法像你爱我一样爱你。”
王尔德笑起来,仿佛已经得到了足够满意的答案。
他说:“爱又不是在市场上公开买卖的,天平也没办法称出它的重量。”
“爱的快乐就是思想和美的快乐,只要它存在就足够了。”
“而且,对我来说,爱的目的就是爱,既不是被爱也不是回报,既然如此,您爱我是多是少都无所谓,甚至您爱不爱我也无所谓。”
“我享受爱您这件事,如果您也能享受被我爱这件事,我就心满意足了。”
奥斯卡·王尔德诚挚地说:“我爱您就像在爱美,我追求您就像是追求美本身,这个世界太残酷了,但看着您,我就不那么害怕了。”
“啊……”爱丽丝忍不住笑起来,她轻声说,“那请您继续爱我,并且一直爱我吧。”
“您的爱像是爱情本身应该有的样子,也许,我会通过您对我的爱,学会爱您也说不定。”
王尔德也用同样的声调和语气回复她,“如果真能如此,那我实在想不到,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比这更美又更浪漫的事情呢?”
他们的交谈短暂而长久,尽管依依不舍,但王尔德还是听从了爱丽丝的劝告。
毕竟他如果继续留下来,要讨论的可能就不是爱与美,而是丑与死了。
在爱丽丝的情感线上来回舞蹈尚且能称之为浪漫,但在阿加莎的容忍线上来回蹦迪就只能称之为找死。
因为这个原因,王尔德甚至选择了和伍尔芙女爵一样,从窗户上下去。
宁可再翻一次墙,也不看阿加莎女爵的黑脸。
爱丽丝拉开门,阿加莎走了进来。
显然,她一直就站在门口,一步都没有离开过。
女爵脸上的表情介乎于生气和不生气之间,她没办法对爱丽丝生气,但又没办法不生气。
可爱丽丝好像察觉到她在想什么一样,主动去握住她的手,轻声问:“阿加莎,你在生我的气吗?”
生她的气是一件残忍的事情,阿加莎做不出来。
于是阿加莎摇摇头。
爱丽丝又问:“那么,阿加莎,你是因为我生别人的气吗?”
生别人的气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阿加莎天天做。
甚至有事没事找一下看不顺眼的同僚的晦气,反正他们不能生气,内阁还会高兴。
于是阿加莎点点头。
‘真可爱啊。’
爱丽丝忍不住想,简直比上个世界的阿加莎更可爱一些。
也许她身上还有笔下人物的性格特点,这让她多了些虚幻的特质。
具体的人身上反而很难有这种特质,那是只存在于文学作品或是艺术中的。
“我真喜欢阿加莎。”
爱丽丝忍不住说,“只是看见你因为喜欢我,而生气,而苦恼,而露出这样无可奈何的表情,我就觉得高兴。”
“我这样是不是很坏?”
阿加莎被这样直接的话吓了一跳。
‘究竟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说啊?’
‘是真心话吗?还是只想哄我高兴而已?’
‘可就算她只是想哄我高兴,我也没办法拒绝呀。’
‘因为听到这样的话,我也真的很高兴。’
阿加莎脸上的表情就像爱丽丝说的那样,从生气转到苦恼,从苦恼转向无可奈何。
最后,这位擅长动手,也经常说出各种威胁言语的女爵用一句话表达了自己的认输。
“坏女孩,你想吃蛋糕吗?”
阿加莎已经认输了,但爱丽丝还打算更进一步。
“可蛋糕不应该是送给好孩子的奖励吗?”她看着阿加莎笑,那笑容里满满都是坏心眼。
“没错。”阿加莎说,“但没人规定它不能是给坏孩子的礼物。”
“而且,在我心里,你就算有一万个坏心眼,也是比神都更好的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