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晚了。
她同母异父的弟弟薛慎,已经把对她的污言秽语,对着梁景端又来了一遍。
他还不知道自己在对着谁撒气,狂妄得不知天高地厚,爆破的怒嗓都快要喷到梁景端脸上来,他毫无表情,倒是薛薇,已经羞愧得脸上爆红。
她还在劝阻,“别听。”
她一伸手,就被梁景端攫住了,他手心滚烫,烫得她全身皮肤也要烧起来,他等到对方骂累了,才淡淡地,“过几天我和薇薇一起回去。”
怒骂戛然而止。
是他把电话掐断了。
她呆呆看着远处玩耍的两小只,眼睛里泛起潮热。
男人正大光明地俯下身看她,唇间凑到她的鼻前,像是要吻她的样子,她乖乖地站着,不知道要做什么反应。这时上方突然响起一阵用力的关窗声,“哐”地下,有朵藤蔓上的小花晃悠悠地掉下来,薛薇才惊恐地发现,她站的这地方,竟然是梁母窗下。
她立刻就紧张地躲开了。
梁景端理所当然地没亲到人,他收拾掉脸上的郁闷,朝着窗台就是埋怨,“不是您老着急抱孙子嘛,关键时刻不助攻,也用不着倒油吧。”
梁母探出头,板着一张脸,“年纪大了,容易眼睛疼,看不得。”
*
晚饭时间,梁母拿出待客礼仪,对于徐太太的一双儿女很是客气,她给两个孩子都送了一样的礼物,公平对待,一视同仁。
两个小朋友异口同声叫她梁奶奶。
梁母故意看向薛薇,将她的头看得低下来。
气氛瞬间变得凝重,徐秘书夫妇对看一眼,这时小女儿将礼物盒打开。
珠宝的光泽照到眼睛里,他俩瞬间估出了一个价值,吓得马上推回去,“不行,太贵重了,他们才四岁。”
“四岁怎么了,等他们五岁再来,我还要送更好的,我送的,你敢不收啊。”
梁母强势惯了,梁父在她面前也要俯首称臣,何况是贤妻良母的徐太太。
他俩推不回去,她只好壮着胆子收下来,打算拿回去当传家宝。
都要开饭了,梁景端还不见人影,梁母脸色不豫,薛薇马上坐椅子上起来,“我去叫景端。”
“嗯,让他快点吧,别让客人久等。”
梁母喝了杯淡茶。
仿佛理所当然。
*
正当梁母等得心浮气躁,要随手找个人撒气,餐厅入口终于出现了两道人影,她高高提起的烦闷终于有个机会可以松弛下来。
但当人影出现了。
她看着粉色情侣装的两人,骤然陷入了沉默。
还以为十八岁啊,今天还有客人,竟然穿得这么招摇,她眼睛都要瞪脱窗,但小朋友们捧着脸星星眼,喜欢得不得了。
“好帅。”
“好美。”
徐太太尴尬地捂住自己儿女的嘴,看向徐秘书,希望他能说点什么。
徐秘书日理万机的cpU大脑也在此刻发挥了作用,“梁先生来了和太太来了,快入座吧,今天下午小朋友摘了些野菌,已经让太太烹调入味了,等会大家尝尝她的手艺。”
他生硬地转话题,梁母就此下坡,“哇,你们真的好厉害,还会采菌。”
“大哥哥带着去的。”
“还有大姐姐。”
“大哥哥过来坐。”
“大姐姐坐这里。”
梁景端和薛薇就带着他们到后山坡玩了会,采了一篮子野菌回来,已经被小朋友当成最爱的哥哥姐姐了,徐秘书没有插话的机会,他俩就被瓜分了。
梁景端道:“不行,我不能和大姐姐分开坐。”他一本正经,“我俩要坐一起。”
梁母才下去的血压差点飙上来,咬着牙微笑,“好,别让客人久等了,开饭吧”
*
薛薇洗完澡,坐在窗边翻看国民营养膳食指南,一边用手机做着笔记,打算用在餐桌上的饮食搭配,她做得很认真,压根没注意到浴室门开了。
直到一团蒸腾的热气漂浮到眼上,沉浸在思考当中的女人抬起眼。
然后就看到梁景端浴袍松松垮垮地,带子也没系好,头发也是湿嗒嗒地,像是在浴室里大战了八百个回合,她脸腾地一下子烧红。
“我帮你吹一下头发吧。”
她慌慌张张去拿吹风机,梁景端精心准备的暴击打了个折扣,但也满意地看到她通红的耳朵尖,他故意问,“我得坐着吧。”
不坐着,她也吹不了。
反倒是要坐他怀里了。
薛薇把自己的位子让给他,一边给他吹湿嗒嗒的头发,一边看他翻自己的书,“随便看看的。”其实上面插满了书签,证实她看过很多遍了。
这年头,电子书便捷,像她还在看纸质书的人不多。
梁景端本来只是随便翻翻,后来就看得很专注了,“我想试试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说完,然后看着她,薛薇答得很匆促,“好,我,我都记着。”
两人讨论了一阵子的菜谱,梁景端摸了摸有些扎手的头发,已经干得差不多了,闻着她身上的香气,有些心猿意马,“睡?”
薛薇本来平息下来的心跳,再度狂跳起来,偏巧他浴袍还没系好,赤着的胸膛就这么凑到自己跟前,她只要一俯身,就能贴到他。
她话都不会说了,含糊地嗯嗯。
梁景端就当她默认了,把人一拉就翻身到了床上,随便一扯被子,把两人盖了个严严实实,“放心吧,我白天说的依然算数。”
没她同意,他不会动她。
薛薇身体被迫贴合着,近得能听到对方的心跳,满脑子对于明天的忧虑也被他这么一搅和散了个彻底,她也累了一天,闭上眼,呼吸慢慢变得和缓。
而梁景端大半的小子,身体正是亢奋的时候,一睁眼,就能数清她的睫毛,
他憋屈又幸福着,安慰自己。
没关系,来日方长。
*
徐秘书的沙滩之行到底没能成行,他在晚上九点半来到梁宅,在佣人的带路下,径直到了梁总的书房,一门开,烟雾缭绕。
已经戒烟几年的梁景端正对着燃起的烟头狂瞪,他确实没有吸,但点了很多烟头,书房的空气有点糟糕,他忍住肺里的不适,看到对方把最后一根烟头丢进烟灰缸里,过去把窗子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