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丽姿心事重重地去而复返,看到被年轻人保护着离开住院部的纪星辰。
太阳很好,照在他脸上鼻梁处都在发光。
漆黑的发丝在光下泛着咖啡的色泽,像极了她每天早上会喝的那杯美式,徐丽姿远远看着他,没再不识相地凑上去,而是戴上了墨镜。
再一抬头,人已经看不见了。
她坐回车里,随手把银行卡片扔进了中控台。
*
人在不走运的时候,喝凉水也会塞牙,徐丽姿心烦意乱地发现,她出医院的时候被狗仔跟了,稀奇,她不是明星也不是什么公众人物,这些人为什么跟他。
她想到唯一合理的解释是纪星辰。
因为这件事,最近舆论闹得有点过火。
她扶着方向盘,眼神冷诮地盯着那些镜头,一脚踩下了油门,在四平八稳的道路上,几下摆脱那些累赘,然后给自己的私人保镖打电话。
让他们不要烦自己。
临近傍晚,梁景端出现在工作室外,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衣,领口微开,锁骨处滑下来一条男式项链,吊坠处挂在锁骨,有些不羁的意味。
出了公司,他就有几分现出年轻人的气场。
仿佛连眉头都变得嚣张许多,隔壁直播间的小姐姐们下班经过他面前,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背上的筋,个个变得千娇百媚,神情诱人。
他靠在玻璃门边打量着,压根没闻到她们走时飘过的一阵香风。
全心全意都注意着里面的人影。
小姐姐们没有这个场合能认识到鼎鼎大名的梁先生,没有气馁,上前搭讪。
他一转头,含笑的面部表情立刻变为寒诮,小姐姐内心的火热就有点要熄。
“有事?”
声音一出,好听得快要让人晕倒,小姐姐的心思再度活络起来,嗓子像拉了丝的麦芽糖那么甜,眼看着人越来越多,工作室里的小陈发现了这里的危机。
她转头告诉薛薇。
下一秒,薛薇气势汹汹从里面出来。
她看到属于自己的男人被包围,二话不说把这只招蜂引蝶的花蝴蝶给拉走,也不管小姐姐们的白眼了,她直把人拉到安全地带,才能够喘匀呼吸。
一转头,梁景端的唇就凑上她的鼻尖。
两眼亮晶得像落日里的余晖。
透着几分故意,“醋啊?”
薛薇红着脸没说话,正好到下班的点了,小陈很自觉地拿着包包闪人了,一时间,几百平米的工作间里只有他们两个,她无处躲,就嗯了下。
男人本来是逗她的,就差一点,他也要表露已婚的身份,把那些人推开了。
天知道他看到薛薇出来拽自己的时候有多高兴,听到这句嗯,心里又像丝线一样被缚得疼,他自然地把人搂在怀里。
心跳与她同频,“别醋了,我舍不得。”
薛薇的头发被他揉乱,呈现出凌乱的美来,她透过金属装饰看到自己朦胧的影子,明白了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心里泛起密密麻麻的紧张。
她也不知道自己刚刚胆子怎么那么大,那些女人比她高,比她多,万一她们要打人怎么办,但幸好,她们还算是理智的。
但怪他。
她也舍不得。
谁能拒绝梁先生呢。
她想,谁也不能。
梁景端等她收拾完东西,两人步出大楼,路上一直有人回望他俩,梁景端默默把人搂到怀里,避开一些男性的目光,薛薇只觉得好笑。
此时天已经慢慢黑了,世界都变得安静起来,而另一个世界纸醉金迷才正开始,梁景端刚上车,就接到朋友的电话,要约他出去喝一杯。
他拽着薛薇的手,懒懒地说不去。
那人嚷,“叫你几回了,每次都不出来,没劲啊。”
“我管你有劲没劲,老婆管得严,去不了。”
对方是梁景端学生时代关系不错的好友之一,已经有些日子没往来过了,最近因为某些事情,再度联系上了,仿佛又找到了过去的感觉。
偶尔会约出来见个面。
听他这么说,对方是真的噎住了。
这世上,谁能管得了梁景端啊。
怕是他自己给脸上贴金吧,暂时没老婆的好友不搭理他了,迅速挂断。
男人把手机丢开,下巴靠在女人颈窝,浑身透着疲累。
薛薇小声,“是不是很累?”
“嗯,事情很多。”
不仅是事情多,还因为他极力弥补这六年来的空缺,很多东西都要花费更多的心力去学。现在的梁景端一方面要补充自己的工作能力,一方面还要挽回和薛薇之间的婚姻关系,他最近的神经绷得太紧了。
直到刚刚。
当他看到薛薇鼓着气把他从女人堆里拽出一瞬间,才仿佛天出破晓时窥见了她的一份真心。
她是在意他的。
并不仅仅因为他是她的救世主。
他把自己贴合在她颈间窝里,呼吸平缓,在车子极好的减震中慢慢睡着。
薛薇察觉出他均匀的呼吸,一动也不敢动,甚至连头发丝都不想飘起来,她抽出手按了车窗键,让车窗缓缓伸上去,连路上楼宇的霓虹灯太闪亮了也觉得烦恼。
生怕忧了他的呼吸。
车子缓速向梁宅进发。
梁景端的电话又响了几次。
他睡着,薛薇也不好替他接,电话先前被他甩到坐椅的另一边,也看不清是谁打来的电话,薛薇想着如果是要紧事,对方肯定会联系她。
对方打了几次之后就不再打了。
而她的电话一直没响起。
她想,可能是不重要的电话吧。
梁景端难得睡这么觉,快一个小时的路程,他中途完全没有醒的迹象。
以至于车子熄火后,薛薇的半边胳膊都麻了,梁景端替她揉了揉僵硬的肩。
她痛得哀叫。
男人的手顿住,神情有点说不好的意味,“回去再敷一下吧。”
他不确定自己再揉下去,会起些什么反应,薛薇想着也好,就端着半边微麻的胳膊下了车,她正要拿包,男人先一步替她拿了,顺便把手机放进口袋。
薛薇刚要告诉他,他电话响过,管家从里面出来了。
他微笑地唤,“梁先生,梁太太,梁夫人已经在厅里等了好一会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