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十八的喜帖发出去那天,林晚晚正蹲在侯府后院的墙根下,跟秋菊一起给最后一缸酸菜封坛。北风卷着雪沫子往脖子里钻,她却热得额头冒汗,干脆把外衫脱了,露出里面大红色的小袄,衬得脸蛋红扑扑的,跟刚熟透的苹果似的。
“秋菊,你说这酸菜坛子咋就这么沉呢?”林晚晚叉着腰,看着面前码得整整齐齐的二十个坛子,“大冰块是不是傻?娶个媳妇还要准备这么多酸菜,不怕王府厨房放不下?”
秋菊费力地搬着坛子,气喘吁吁地说:“大小姐,王爷这是疼您呢!昨儿个管家还说,王爷特意让人在王府挖了个酸菜窖,比咱侯府的还大呢!”
“挖酸菜窖?”林晚晚愣了一下,心里突然有点暖,嘴上却道:“这大冰块,净整些没用的!有那功夫,不如多给姐整点烤串实在!”
正说着,前院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夹杂着下人的惊叹和马车轱辘碾过雪地的声音。林晚晚心里咯噔一下,扔下手里的坛子就往前跑:“哎呦我去!不是说聘礼昨天就送完了吗?咋还有动静?”
跑到前院一看,林晚晚当场就傻眼了。只见满院子都是红绸包裹的聘礼,从金银玉器到绫罗绸缎,堆得跟小山似的,差点把侯府的影壁墙都挡住了。管家正领着人往里搬,靖王府的侍卫们穿着统一的玄色劲装,往那儿一站,跟两排黑铁塔似的,把侯府的下人看得目瞪口呆。
“我的妈呀……”林晚晚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秋菊,你掐我一把,看看是不是做梦呢!”
秋菊赶紧摆手:“大小姐,使不得使不得!这聘礼可都是真金白银啊!您看那箱子,上面刻着王府的纹章呢!”
林晚晚深吸一口气,走到最近的一个箱子前,伸手摸了摸上面的鎏金锁扣,冰凉的触感传来,才敢确定这不是梦。她扭头看见老夫人由丫鬟扶着过来,赶紧跑过去:“奶奶!大冰块这是干啥呀?昨天不是送过一回了吗?”
老夫人看着满院的聘礼,笑得合不拢嘴,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你这傻丫头,这是靖王殿下特意补送的东北聘礼!说是怕你嫁过去想家,把东北的好东西都给你搬来了!”
“东北聘礼?”林晚晚好奇地打开一个箱子,里面竟然是一捆捆晒干的玉米棒子和红辣椒,还有几袋黄澄澄的小米。她瞬间笑喷了:“哎呦我去!大冰块是把俺们东北粮仓搬来了吧?”
正说着,林侯爷也来了,看着满院的聘礼,激动得胡子都在抖:“这……这靖王殿下也太破费了!晚晚,你可一定要好好伺候王爷,别再耍小性子了!”
“爹,您说啥呢!”林晚晚翻白眼,“啥叫伺候?咱是嫁过去当王妃,又不是当丫鬟!”
老夫人拍了她一下:“就你嘴贫!还不快看看有没有少啥?”
林晚晚吐了吐舌头,蹲在地上开始翻箱子。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除了吃的,还有东北特有的暖炕席、狗皮帽子、羊皮袄,甚至还有两副麻将牌!
“大冰块咋连麻将都给弄来了?”林晚晚拿起麻将牌,笑得前仰后合,“他是不是想跟我学打麻将啊?”
秋菊在一旁小声说:“大小姐,听说王爷为了找这些东西,把京城的东北商铺都翻遍了,还派人去东北老家买呢!”
林晚晚心里一暖,脸上却装作不在意:“切,瞎折腾!”
正热闹着,靖王府的管家匆匆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大小姐,王爷让小的给您送封信来。”
林晚晚接过信,看着信封上歪歪扭扭的字迹,就知道是萧玦写的。她拆开信,里面的字更是惨不忍睹,跟鸡爪挠的似的,内容却让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晚晚:
本王等你过门。别嫌我字丑,是跟你学的东北话写的。昨儿个学‘咋整’,舌头差点打结。王府的酸菜窖挖好了,炕也烧热了,就缺你了。
——萧玦”
林晚晚看着信,心里像揣了个暖炉,热烘烘的。她想起第一次见萧玦时,他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再看看现在这封信,简直判若两人。
“这大冰块……”林晚晚喃喃自语,嘴角忍不住上扬。
老夫人凑过来看了看,笑得直拍大腿:“哎呦,王爷这信写得可真有意思!晚晚,你可算是找到了个真心待你的人啊!”
林侯爷也凑过来看,看完后捋着胡子点头:“嗯,靖王殿下真是有心了。晚晚,爹以前错怪你了,你这性子……挺好的!”
林晚晚看着家人欣慰的表情,又想起萧玦为她做的一切,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她吸了吸鼻子,把信小心翼翼地收起来,站起来叉腰道:“行吧!看在大冰块这么有诚意的份上,这婚,姐结了!”
话音刚落,前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原来是柳氏和林薇薇被禁足的院子那边闹了起来。林薇薇不知道从哪儿跑了出来,看到满院的聘礼,尖叫着扑过来:“不可能!林晚晚!你这个粗鄙的女人,怎么配得上靖王殿下!这些聘礼一定是假的!”
林晚晚眉头一皱,正想怼回去,老夫人却先开了口:“林薇薇,你娘没教过你规矩吗?在这儿大呼小叫的像什么样子!”
林薇薇被老夫人一喝,吓得缩了缩脖子,但看到林晚晚得意的样子,又不甘心地说:“祖母!她就是配不上!王爷肯定是被她迷惑了!”
“迷惑?”林晚晚冷笑一声,上前一步,“妹妹这脑袋瓜子是被门挤了还是被驴踢了?大冰块是什么人?能被我迷惑?他就是看上姐这直来直去的劲儿,不像某些人,表面装白莲花,心里全是坏水!”
林薇薇被怼得哑口无言,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你胡说!你才是坏水!”
“我坏水?”林晚晚挑眉,“那也比你娘偷官印、你讹诈表哥强吧?要不要姐把你们做的那些好事再跟大家说说?”
林薇薇一听到偷官印的事,吓得脸色煞白,转身就跑回了院子。柳氏在屋里听见动静,却连门都不敢出,只能躲在屋里哭。
林晚晚看着她们的背影,不屑地哼了一声:“切,跟姐斗!”
老夫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别跟她们一般见识。走,跟奶奶回屋,咱商量商量嫁妆的事。”
回到屋里,老夫人拿出一个红木匣子,里面装满了珠宝首饰:“晚晚,这是奶奶给你的嫁妆,你看看喜欢哪个。”
林晚晚随便看了看,拿起一支玉簪:“奶奶,我就要这个吧。其他的您留着,以后给我儿子当见面礼!”
老夫人被她逗笑了:“你这丫头,连儿子都想到了!”
林侯爷也拿出一个盒子:“晚晚,这是爹给你的,里面是些银票,你嫁过去想买啥就买啥。”
林晚晚接过盒子,心里暖暖的:“爹,谢谢您。”
晚上,林晚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看着窗外的月亮,想起这几个月的经历,从刚重生时的惊慌失措,到现在即将嫁给靖王,一切都像做梦一样。
“哎呦我去,”林晚晚掐了自己一把,“是真的!老娘真要嫁给冰山王爷了!这事儿靠谱不?”
秋菊端着热水进来,看见她对着月亮发呆,笑着说:“大小姐,您就别琢磨了,王爷对您啥心思,全京城都知道了!”
林晚晚坐起来,看着秋菊:“秋菊,你说,我以后当王妃了,还能这么怼人不?”
秋菊想了想:“应该……能吧?王爷那么宠您,肯定舍不得让您受委屈。”
林晚晚点点头,又躺了下去:“也是。大冰块都能为我挖酸菜窖了,还能不让我怼人?”
她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萧玦的脸,那个曾经冷冰冰的王爷,现在却会为她写歪歪扭扭的东北话信,会为她挖酸菜窖,会把东北的聘礼搬到侯府……
“这婚,我结了!”林晚晚猛地坐起来,握紧拳头,“不就是当王妃吗?姐是谁?东北大妞!还能让这古代规矩给难住了?”
她躺回床上,嘴角带着笑意,很快就睡着了。梦里,她穿着大红的嫁衣,坐在八抬大轿里,前面是敲锣打鼓的扭秧歌班子,萧玦穿着喜服,骑着高头大马,回头对她笑,那笑容温暖得像春天的阳光。
第二天,林晚晚醒来,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她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外面的雪已经停了,阳光洒在雪地上,亮得晃眼。
“秋菊,”林晚晚喊道,“给我拿衣服!姐今天要去靖王府看看,顺便教教大冰块打麻将!”
秋菊在外面应了一声,心里却想:大小姐这是彻底想通了,这未来的靖王妃,怕是要把王府闹个天翻地覆了。
林晚晚换好衣服,走出房门,老夫人和林侯爷已经在等她了。
“晚晚,今天就别去了,好好在家待着,”老夫人说,“再过几天就是婚礼了,别累着。”
“奶奶,我不累!”林晚晚撒娇道,“我就是想去看看大冰块有没有把麻将牌洗干净!”
林侯爷无奈地摇头:“去吧去吧,早点回来。”
林晚晚答应一声,带着秋菊就往外跑。走到门口,她回头看了看侯府的大门,想起上一世的悲惨结局,再看看现在满院的喜庆,心里感慨万千。
“秋菊,”林晚晚说,“你说,我是不是特别厉害?”
秋菊笑着说:“大小姐,您最厉害了!”
林晚晚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大步走出了侯府。阳光照在她身上,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她知道,属于她的爽歪歪人生,才刚刚开始。左手搂王爷,右手数银子,天天乐呵似神仙——这日子,想想就带劲!
“秋菊,走快点!”林晚晚喊道,“去晚了大冰块该等急了!”
“哎!来了!”
主仆二人的声音消失在街角,只留下满院的聘礼和即将到来的喜庆婚礼,在冬日的阳光下,闪耀着幸福的光芒。第二卷的故事,就在林晚晚即将嫁入靖王府的期待中,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而属于她和萧玦的第三卷精彩人生,正伴随着东北大妞的爽利笑声,缓缓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