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府西跨院的月亮门前,三岁的萧小乐踮着脚扒着门框,手里攥着枚明黄锦盒。盒盖上“靖王之宝”四个鎏金大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映得他圆滚滚的脸蛋红扑扑的。
“娘亲,这玩意儿咋跟糖葫芦似的?”萧小乐奶声奶气地问,胖嘟嘟的手指在盒盖上戳来戳去。
林晚晚正蹲在廊下啃烤肠,闻言差点笑喷:“哎呦我去!这可不是糖葫芦,这是你爹的官印!”她抹了把嘴角的油渍,“快给娘看看,你从哪儿淘换来的?”
萧小乐转身就跑,小短腿蹬得飞快:“在爹爹书房的红漆盒子里!”他边跑边掀开盒盖,露出里面方方正正的玉印,“娘亲你看,盖一下就开花!”
林晚晚追过去时,就见西墙已经被盖满了朱红大印。从“靖王之宝”到“奉天承运”,歪歪扭扭的红戳子一直延伸到墙角的石榴树上。萧小乐正踮着脚往树枝上盖,结果一个踉跄,整个人栽进了花池里。
“哎呦喂!”林晚晚笑得直不起腰,“咱乐乐这是要给王府当门神啊?”她伸手把儿子从泥里捞出来,看着他花猫似的脸,“瞅瞅你这小花猫样,等会儿你爹回来有你好受的!”
萧小乐却满不在乎,举起官印晃了晃:“爹爹说了,这是宝贝!”他突然眼睛一亮,“娘亲,咱把这宝贝盖到厨房的酸菜缸上咋样?”
林晚晚刚要答话,就听见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她回头一看,萧玦正站在游廊下,玄色锦袍上还沾着上朝的尘土,脸色比锅底还黑。
“王爷,您回来啦?”林晚晚干笑着打招呼,悄悄把萧小乐往身后藏。
萧玦却径直走到西墙前,盯着满墙的红戳子,太阳穴突突直跳。他伸手摸了摸被印泥染红的树皮,声音冷得能结冰:“萧小乐,过来。”
萧小乐缩在林晚晚身后,揪着她的衣角小声说:“娘亲,爹爹好像生气了……”
林晚晚把儿子往前一推:“怕啥?你爹还能吃了你?”她冲萧玦挤挤眼,“王爷,你看咱儿子多有创意,这满墙的红戳子多喜庆,跟结婚似的!”
萧玦转身,目光扫过萧小乐手里的官印,突然蹲下身:“儿子,这官印是爹爹用来处理国事的,不能随便玩。”他伸手想拿官印,萧小乐却往林晚晚怀里钻。
“不给!”萧小乐紧紧攥着官印,“这是乐乐的玩具!”
林晚晚憋着笑,故意逗他:“乐乐,你爹要是生气了,以后就不陪你玩骑马打仗了。”
萧小乐歪头想了想,突然把官印举到萧玦面前:“爹爹别生气,乐乐给你盖个章!”说着就往萧玦脸上按。
林晚晚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萧玦的脸瞬间黑得更彻底,他一把抓住萧小乐的手腕,却在对上儿子亮晶晶的眼睛时泄了气。
“罢了。”萧玦站起身,看着满墙的红戳子,“让人把墙刷了吧。”他突然转身,“晚晚,跟我来书房。”
林晚晚跟着萧玦进了书房,就见书桌上的文房四宝一片狼藉。砚台被打翻,宣纸散了一地,最夸张的是萧玦的官服上也盖着几个红戳子。
“王爷,您这是被儿子‘盖章认证’了?”林晚晚忍不住调侃。
萧玦没答话,突然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给你的。”
林晚晚打开一看,竟是两根烤肠,还冒着热气。她眼睛一亮:“哎呦,王爷您这是贿赂我呢?”
萧玦挑眉:“本王只是觉得,你啃烤肠的时候比较安分。”他突然凑近,“不过下次再让儿子把官印当玩具,本王就罚你抄《女诫》。”
林晚晚翻了个白眼:“可拉倒吧!你当我是古代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小姐呢?”她咬了口烤肠,含糊不清地说,“再说了,咱儿子这叫创意,你得鼓励!”
萧玦无奈摇头,突然听见窗外传来王管家的哀嚎:“我的祖宗啊!这可是皇上御赐的金砖地,怎么也被盖了红戳子?”
林晚晚跑到窗边一看,只见萧小乐正蹲在地上,用官印在金砖上盖得不亦乐乎。王管家急得直跺脚,秋菊在一旁笑得直不起腰。
“秋菊!”林晚晚大喊,“快把小世子抱走,别让他祸祸金砖了!”
秋菊忙不迭跑过去,却被萧小乐躲过:“秋菊姐姐,你看乐乐盖的花!”他指着地上歪歪扭扭的红印,“这是给娘亲的烤肠,这是给爹爹的宝剑!”
林晚晚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萧玦却突然转身走向书架。他抽出一本《大周律例》,啪地拍在桌上:“晚晚,你说本王要是把儿子关禁闭,会不会太严厉了?”
林晚晚赶紧搂住他胳膊:“别介啊!孩子还小,不懂事。”她突然压低声音,“再说了,您小时候就没调皮过?”
萧玦沉默片刻,突然开口:“本王七岁时,把皇兄的龙袍剪了当风筝。”
林晚晚愣了愣,随即爆笑:“哎呦我去!原来王爷小时候也是个混世魔王啊!”
萧玦耳尖微红,刚要反驳,就听见萧小乐在外头喊:“娘亲!爹爹!乐乐饿啦!”
林晚晚拉着萧玦往外走:“走吧,王爷,去给咱儿子赔礼道歉。”
“本王为何要道歉?”
“因为你小时候比咱儿子还能折腾啊!”
萧玦无奈叹气,任由林晚晚拉着他往外走。阳光洒在他们身上,照得满墙的红戳子格外鲜艳。萧小乐正蹲在石榴树下,用官印给蚂蚁盖“房子”,秋菊在一旁帮忙递印泥。
“王爷,您看咱儿子多有出息,这么小就会‘治理朝政’了。”林晚晚调侃道。
萧玦看着儿子专注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随你吧。”他突然伸手搂住林晚晚的腰,“不过下次再让他玩官印,本王就罚你陪我抄《女诫》。”
林晚晚笑着挣脱:“可拉倒吧!你以为我会怕?”她突然压低声音,“再说了,抄《女诫》的时候,您确定不会借机占我便宜?”
萧玦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本王倒是想试试。”
林晚晚脸腾地红了,刚要反驳,就听见萧小乐喊:“娘亲!蚂蚁搬家啦!”
她赶紧跑过去,萧玦跟在后面,目光温柔。夕阳下,一家三口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满墙的红戳子在微风中轻轻晃动,仿佛在诉说着这个东北大妞在古代的幸福生活。
与此同时,城南破庙里,林薇薇正蜷缩在草席上,身上的粗布麻衣已经磨出了洞。她盯着手里的半块窝头,突然听见庙外传来马蹄声。
“林姑娘,好久不见。”沈俊的声音从庙外传进来。
林薇薇浑身发抖,想起三个月前在市集被林晚晚当众揭穿偷窃的事。她猛地扑到庙门前,透过门缝看见沈俊正骑在马上,身后跟着几个家丁。
“沈公子,求你救救我……”林薇薇哭喊道,“我娘被送回娘家,我现在连饭都吃不上……”
沈俊冷笑:“你当本公子是慈善家?”他突然扔出一个包袱,“这是柳氏托我带给你的,好好看看吧。”
林薇薇颤抖着打开包袱,里面竟是一件破旧的丫鬟服饰和一封休书。她看着休书上柳氏的印章,突然发出歇斯底里的笑声:“林晚晚,你得意什么?你以为萧玦真的爱你?他不过是贪图你的新鲜……”
话音未落,一只乌鸦突然从庙顶俯冲而下,啄走了她手里的窝头。林薇薇惨叫一声,摔倒在泥地里。沈俊大笑,策马而去,留下她在破庙里嚎啕大哭。
而在靖王府里,萧小乐正趴在萧玦背上,奶声奶气地说:“爹爹,咱明天还玩盖章好不好?”
萧玦无奈叹气:“儿子,那是官印,不能随便玩。”
林晚晚在一旁偷笑,突然灵光一闪:“王爷,要不咱给乐乐刻个小印章?就刻‘靖王世子之宝’,让他随便盖!”
萧玦挑眉:“你这是想培养出一个小纨绔?”
“咋的?”林晚晚叉腰,“咱东北娃就得从小有排面!”
萧玦摇头苦笑,却在萧小乐期待的目光中点了点头:“明日就让工匠去办。”
萧小乐欢呼一声,在萧玦背上蹦了起来:“娘亲,爹爹答应啦!”
林晚晚笑着揉了揉儿子的头,突然瞥见窗外的酸菜缸。她眼睛一亮,对秋菊说:“秋菊,把酸菜缸搬到院子里,咱让小世子给酸菜盖章!”
秋菊憋着笑去搬酸菜缸,萧玦看着这一幕,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这辈子算是栽在这对母子手里了——但他甘之如饴。
夜幕降临,靖王府的院子里,萧小乐正蹲在酸菜缸前,用新刻的“靖王世子之宝”盖得不亦乐乎。林晚晚靠在萧玦肩头,看着月光下的红戳子,突然开口:“王爷,你说咱儿子以后要是把官印盖到圣旨上,咋办?”
萧玦轻笑:“那就让他当皇帝,自己给自己盖章。”
林晚晚笑骂:“你当是过家家呢?”她突然坐直身子,“不过咱乐乐要是敢胡作非为,我第一个打断他的腿!”
萧玦搂住她肩膀:“有你在,本王放心。”他顿了顿,“晚晚,谢谢你让我知道,原来幸福可以这么简单。”
林晚晚抬头,看着萧玦眼中的温柔,突然觉得鼻子一酸。她赶紧低头,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可别整得跟琼瑶剧似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萧玦轻笑,低头在她发间落下一吻。远处,萧小乐突然举起酸菜缸,奶声奶气地喊:“爹爹,乐乐给你盖个大章!”
林晚晚笑得直不起腰,萧玦却愣住了。他看着儿子手里的酸菜缸,突然开口:“晚晚,咱儿子这是要当‘酸菜王爷’啊?”
林晚晚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那你就是‘酸菜太上皇’!”
萧玦无奈摇头,却在林晚晚看不见的地方,嘴角扬起宠溺的弧度。他知道,这世间最珍贵的,不是皇权富贵,而是眼前这抹东北大妞的烟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