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把丛昕带回来问话的时候,她还在大喊自己冤枉,是警察收了袁锦的好处来抓自己。
直到坐在询问室内,还在愤愤不平。
隔着单面镜,在观察室内那声音都在清晰回荡。
袁锦和温燃也站在其中,身旁还有其他警察,都忍不住皱眉。
坐在里面的陶利忍不住了,“安静!这里不是菜市场!
“没有证据的话,警察是不会把你带过来问话的,如果你觉得有冤屈或者我们虐待了你,你大可以向上级部门投诉!
“这里都有及时监控,有理说理,别撒泼打滚!”
他沉着一张脸,颇为严肃,气势十足。
丛昕被唬了一跳,瘪了瘪嘴,又想开口。
但还不等她说什么,陶利这次先下手为强,“丛昕,你还是省点儿力气吧,有这些力气不如直接说说你在3月28号,赵宁柔女士去世的那天,都做了些什么吧。”
“……我都做了些什么?”
丛昕眼睛里的目光从不解变成了愤怒,“说来说去,你们都怀疑是我杀了赵太太的!都是一丘之貉!狼狈为奸!——”
“砰!”
陶利抬手拍了下桌子,巨大的声响成功制止了歇斯底里的人。
年轻的刑警在桌子底下悄悄甩了甩被震得发麻的手,冷酷地说道:“问你什么就回答什么,总是这么大喊大叫,难道是心里有鬼,在虚张声势么!
“别以为这么做就能够逃避。
“你如果什么都没做的话,正常说那天做了什么就行。”
丛昕露出一个埋怨的表情,低声说:“那你不如看监控得了,袁锦不都有监控嘛。
“而且都这么久了,我都不记得了啊。”
“你每天重复做的事情都能忘记么?”陶利不为所动。
“……”
丛昕一噎,她想到了当初那个记者找到自己时对自己说的话,【老姐姐你得留个心眼,警察都不是好东西,没准会给你下套,帮着姓袁的那家人坑你。】
她的眼睛转了转,但这个警察刚刚所说的问题也没有什么。
她确实每天都做那些事,说出来也无所谓。
“也就是给赵太太送药,她每天早上空腹要吃一种药,半个小时后才能吃早餐,那天早上我做的小米粥,虾饺还有水煮蛋。
“她那两天胃口不太好,所以也不敢再给她喝牛奶了……”
丛昕说着说着态度反而平静下来,如数家珍一般,“吃了饭,我扶她去阳台那边晒晒太阳,然后又过了半小时后,在吃剩下的两种药。
“中午赵太太会午睡差不多一个小时,我也趁机去买菜……”
她皱起眉头,“当时菜摊上有人卖那种野生鲫鱼,我就买了一尾,准备给她熬个鱼汤喝。
“后来下午了,赵太太醒了,我就陪她说说话,聊得都是家长里短。
“其实,她很记挂温小姐的。怕她考试考得不好,还让我给温小姐准备糖水蛋,说是等温小姐回来后吃。
“……”
丛昕顿了顿,“然后就到了吸氧的时间,我就把氧气瓶递给她。
“后来差不多吸完氧后,赵太太就又说累了,想睡觉。
“我就帮她整理了一下床铺,让她睡得舒服一些,看她差不多睡安稳了,就去准备晚饭了。
“结果……没想到……赵太太竟然……”
她哽咽了。
她和赵太太虽然只接触了一个月左右,但她很佩服赵太太。
也很喜欢和赵太太聊天,和她聊天总能学到很多,眼界都不一样了。
而且赵太太还能指点她和年幼儿女之间的关系。
还会保护她,在她那耍无赖的丈夫跑来骚扰她的时候将对方赶走,再教会她不用对丈夫不合理的要求忍气吞声。
因为越是忍耐,她所希望的孩子可以过得好的希望就越会落空。
赵太太和她认识过得老人都不一样。
她即使重病在身,也会把自己收拾的利利索索,干干净净。
会给自己涂一点儿淡色的口脂,让自己看起来气色好一些。
还是那种即使下楼扔垃圾,也会穿戴整齐的体面人。
而且赵太太还很有学问,说起话来总是慢声细语,从来不和别人大呼小叫,也不会颐指气使。
丛昕很喜欢这个老人,发自内心的想要她活得更长久一些。
可是最近因为化疗,赵太太的身体在每况愈下。
不但吃的东西变少了,还需要忍受化疗所带来的痛苦。
那狠狠攥紧的枯瘦手指,分明也曾经是往日照片中的光洁圆润。
她很心疼赵太太,她很想一直陪着她。
即便往后的日子不久,她也希望能长一分是一分。
可谁曾想赵太太居然毫无征兆的撒手人寰了。
丛昕痛苦万分,手抖得不停,自责懊恼自己没有照看好对方。
她哭着给老太太最念叨的女儿打了电话,她想赵太太也是希望这样的。
可是她没有想到,回来后的袁锦居然会认为是自己杀死了赵太太!
简直不可理喻!
这无异于将一盆脏水泼在自己的身上!
她愤怒,她恨死了袁锦。
所以,当那个说自己是记者的人找上她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配合了对方。
她要以牙还牙!
要袁锦也尝尝被冤枉的滋味!
她猛地抬起头,侧首看向单面镜,眼睛里一片怒火!
袁锦对上丛昕的目光时,心头微微一震。
而后又感觉到几分莫名其妙。
【凭什么杀了我母亲的人要用这样的目光看着我?!凭什么!】
她没有退缩,她要扞卫她母亲的权利。
她要给她母亲一个公道!
“咳!”
陶利轻轻地咳嗽了一下,“所以那天,你为什么要把氧气瓶拿给赵女士?
“明明氧气瓶就放在她身边,她自己也可以拿到?”
被吸引回注意力的丛昕收回了目光,“因为那天赵太太准备吸氧前打了个喷嚏,弄脏了吸氧面罩,我就拿去清理了一下,然后再给的她。”
“你就只是清理了面罩?”陶利追问道。
“?什么意思?”丛昕有些不明所以,但眼睛却动了动,“我就是清理了面罩呀。”
“那——氧气瓶的流速阀上,为什么会有你的指纹?”
陶利图穷匕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