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馈勾了勾唇,“上次我们在局里讨论的时候,我说过凶手杀完人后并没有马上离开,可能是在思考什么事情,也可能是在做什么他一直想做却没有办法在受害人活着的时候做的事情。
“而且凶手一直在观察着受害人,你说他因为什么会观察她们?
“在非亲非故,又没有情仇的情况下。
“你想清楚这一点,就能够知道他的动机是什么?
“这次案子大概并不是蓄谋已久,而是一种被冲动情绪驱使下设计出来的。
“凶手很冷静,也很冷血。”
郑昭的眼睛动了动,和小技侦面面相觑。
唐谕皱紧眉头,“他电脑里有一些情瑟片段……你的意思是说他在情欲的驱使下做了这次案子?”
“从他屋子的状态可以看出他应该单身很久了,或者说曾经与人同居过,毕竟在柜橱里找到的另外一套洗漱用品已经落满灰尘了,看起来一直没有被打理过。
“再者,款式和他现在用的这个看起来是情侣款。
“单身、情瑟电影,偷窥和人际关系的混乱,都促成他这么做。”
宋馈停顿了一下,“其实能完成这一套流程的条件也很苛刻。
“我们可以组合王大姐的的对话,那一天她们在父母家吃完饭后回来,二妹先回自己的住处去整理要洗的衣服拿过来。
“三妹和四妹回家。
“她们回来的声音引来了邻居的窥视,他从猫眼里看见了回来的两个人,而此前他刚刚看完情瑟电影。”
“为什么他刚刚看完小电影啊?”郑昭有点儿糊涂。
小技侦用手肘捅了捅他,“播放器有记录,上面有播放时间。”
郑昭恍然大悟,“哦~”
“这种欲望提升了他的冲动,恶念便在这个时候提升。”
宋馈继续,“他看着她们进屋,想着怎么样去制服她们,突然灭了的声控灯给了他灵感。
“他想到了在楼道里面的电闸,那个电闸的锁一直是坏的,他可以拉下电闸,也许可以把人引出来。
“恶向胆边生吧,他开始了这个计划。
“几分钟他在楼道里关了姐妹们的电闸,又快速地回到自己虚掩着门的屋子里,等待着猎物。
“果然,不一会儿,其中一个女生出来了,他很兴奋,正是他想要得到的人。
“但从猫眼里,他看见对面的门没有关——”
宋馈的眼睛动了动,“所以另外一个计划在他脑海中闪电生成,他快速开门窜入对面,因为鞋架的阻挡,留在屋子里的女生并没有发现他,从而失去了呼救的机会。
“他快速地解决掉了这个人之后,就呆在屋子里静静等待另外一个人回来。”
“等到另外一个女生推上电闸回来后,发现屋子里没有亮,就习惯性的要去开灯。
“他在这个时候制服了她,意图不轨。
“但两个人之间应该是有拉扯和厮打的,我看程法医的报告上有说明,在其中一个小臂的手指指甲里发现了人体碎肉组织。”
唐谕点了点头,“是,估计现在已经在比对dNA了。”
“而且咱们上午提取出来的那个dNA,结果中也发现了不符合三个受害人dNA的另外一组检材。”
小技侦眨了眨眼睛,“都得和他的dNA进行对比吧。”
郑昭叹了口气,“就因为这点儿欲望,就毁掉了人家一家?
“还拖去自己的家里分尸……也太残忍了。”
他顿了顿,“如果,我是说如果,查看电表的时候她们把大门关上了,会不会就避开这次的灾祸了?”
“谁知道呢?那也许只有出去查看的姑娘会遇到危险。”
宋馈的表情很平静,“其实,遇到这样的事情,自己别去看,打电网的电话或者等到天亮再说吧。
“以前,就有犯罪团伙盯上独居的女性,利用她们的善良,夜晚针对性的在她们的门口放婴儿的哭声或者女性成员扮成可怜人,诱骗目标开门的案子。”
“真是没有人性啊!”
郑昭感叹,“那王二妹拿着衣服来敲门的时候,也注定逃脱不了了?”
宋馈这回没有再说话。
“那你当时让我们天黑时候再做鲁米诺实验,又让小郑看住对面,是发现了邻居在偷窥我们办案?”
唐谕整理了一下箱子,反倒是问了这么一句。
“嗯,我当时发现门镜是黑的。
“正常来说,白天,门镜后面应该是白色的,不可能是漆黑的。”
宋馈伸展了一下胳膊,语气露出一些疲倦的味道,“我们回去吧。”
唐谕点了点头。
一行人朝楼下走去。
“真是个变态!”
郑昭拉开后座的时候还在愤愤不平,他忽然想到了以前心血来潮听过的变态心理学课程上的一段内容,“宋老师,他这么变态,是因为原生家庭不好导致的么?”
“……”
宋馈沉默了一下,才摇了摇头,“不一定,他不一定原生家庭不好,受到伤害才这样扭曲。
“他也有可能是原生家庭对他不错,但他自己自视甚高,遭受了挫折,接受不了才会这样。”
“……”
郑昭奇道:“还可以这样?”
“是啊,很多罪犯犯罪和原生家庭没有关系的,都是自己选择的。
“被抓了又不想承认和面对是自己的过错造成了这一切,加上现在的媒体报道,就干脆推到原生家庭身上一了百了。
“这是最容易做到的事情。”
宋馈坐上副驾,系好安全带,开始闭目养神。
郑昭张了张口,但看到对方皱着眉头,好像不太舒服的样子,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唐谕从后视镜瞥了一眼,启动了车子。
和他们预料的一样,各种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审讯室内,陶利将八七水库附近监控拍到的画面和dNA的检测报告摔到他的脸上的时候,坐在审讯椅上的青年终于有了表情上的变化。
他轻轻笑了一下,似乎是在自嘲。
“能给我杯水么?”
他轻声说。
陶利眯起眼睛,语气低沉,“别耍花样,蓝金戈。”
青年仰起头,“你怕什么呢?
“我输了,我会一五一十的交代的,现在只是想喝水。”
陶利想了想,片刻后,朝着单面镜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