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馈闻言向后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白大褂,法医打扮模样的青年就站在他的身后。
微胖的圆脸显得很和气。
那双细长的眼睛此刻正显出几分怒意,看着自己似乎在寻求支持。
“有这个可能。”
宋馈微微向后,拉开一点儿距离,他不太习惯和陌生人挨得这么近。
“但也有可能凶手只是想灭口,所以只要看到不是自己这一方的人,不管对方认不认识他,他都会杀了他们。”
他顿了下,又补充道:“不是有句话么,只有死人才是最安全的。
“至少,在凶手的心理,他是这么认为的。”
“那这句话有什么不对么?”胖法医的眼睛转了转,饶有兴趣的追问道。
“凶手为了不让目击者说出他来,而杀害了目击者。
“在警察的眼睛里,那就是另外一句话了——‘凡走过,必留下痕迹。’
“他所站过的角落、所碰过的物品……都会成为指控他的沉默证人。”
宋馈看向屋子里的受害人,“用一个案子掩饰另外一个案子,就和用一个谎言掩饰另外一个谎言一样,最终都会有破绽,而且案子越多,就越无法掩饰了。”
胖法医点了点头,好像找到了知己,他想要伸手,但又想到自己刚刚参加过尸检,还没有处理过,就又放下了手,“我是新来的法医谭梁,你叫什么?”
“宋馈。”
宋馈伸出手,“以后共事愉快。”
胖法医看了看这只伸向自己的手,因为在现场,戴着橡胶手套,但他仍旧有些被安慰到。
这一次他也没有犹豫,将手在白大褂上擦了擦,然后用力握了上去,“共事愉快。”
宋馈收回手后,走到手机的旁边。
电池在外面,屏幕漆黑一片,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开机。
如果不能,那就只能等技侦恢复数据了。
可能会找到有用的信息。
宋馈叹了口气,微微侧头问道:“老谭,地下室的受害人你们已经验过了么?”
“快别叫我老谭,我都要被叫老了!”
谭梁苦了脸,“已经检查过了,但从初步尸检上来看,他应该是第一个遇害的人。”
宋馈的眼睛动了动,“我现在去看看。”
话音还没落,就转身向外面走去。
谭梁不禁尔康手,“你等等我,我也去!”
他赶紧追了上去。
韩星涛没说什么,但他的余光一直看着那边儿的动静。
直到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卧室门口后,他才看了一眼身边安静地站在角落中的小警察。
那小警察心领神会,也跟了出去,没有惊动任何人。
韩星涛看了看正在检查成年女性受害人附近区域的姚法凌,状似随意地问道:“姚主任,听说你们要有新人来?”
“是啊,现在人手不够,总算是能调来不用培训,能直接上手的同事了。”
姚法凌目光落在女受害人的粗糙的手上,心不在焉地答道。
“这倒不错,你们人手一直不够。”
韩星涛也顺着对方的目光看过去,“就是不知道哪个单位这么大方,能同意自己已经可以独立工作的技术人员调过来。”
“可不是,我也好奇。”姚法凌颇为赞同的点头,“还挺期待人家来报到的。”
“是啊。”
韩星涛直起了身体,“姚主任,我也下去看看。”
姚法凌点了点头,“好。”
宋馈已经站到了地下室受害人遗体的边上,怪异的感觉在他心里蔓延。
说是地下室,但其实凿开了与一层的地面,做了个挑空。
站在一楼的围栏前,就很容易能将下面的一切都看在眼里。
而且地下室的左侧有个小门,联通着车库。
宋馈先越过尸体,走向那处小门。
发现上面的锁头也没有被撬过的痕迹。
但通过倾斜的阳光,能隐隐约约看见地面上有一道拖痕。
他皱起眉头,问向身边从楼上跟着下来的胖法医,“大谭,你们移动过这具尸体么?”
“……”
谭梁一噎,【大谭】是什么鬼?
他认命了,明明才刚入行,就要背负这么沉重的称呼了,“你还是叫我老谭吧。”
他叹了一口气,“我们没有移动过,进来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宋馈点了点头,“那他是生前被割喉的对么?不是死后被补刀的。”
“对,就是活着的时候被直接割喉了。”
谭梁回想了一下受害人的伤口蜷曲情况,又肯定地说道:“没错,就是这样。”
“那这有可能就不是第一现场了。”
宋馈摸了摸下巴,“如果活着时候被割喉,那会有大量的喷溅血液,但这个现场却没有。
“而且你看地面上,有拖拽过的痕迹。”
他做了个架起来的动作,几步走到尸体的旁边,“是两个凶手拉着受害人的胳膊,将他拖动到这里的。”
这是它的终点。
而起点是——车库的门。
宋馈有些疑惑,“凶手是在外面杀死的地下室的这个人,然后又把他带了回来?”
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冒着被发现的风险,也要把尸体带回来?!
不论从哪个角度想,这都很刺激。
等等……
刺激……刺……激……?
把这个人带回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要刺激这栋别墅中的某个人——
宋馈微微张开口。
那这个案子,也许就不是单纯的劫财了。
大概率有更深的目的在。